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咸阳来的李工师一行人与会稽郡李墅村世代造船为业的工工匠们紧密的合作起来,全身心投入到了蒸汽船的建造工作当中。
月末,会稽郡郡守殷通找到了项梁,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色,高声喊道“项公!大喜啊!”
大喜?
项梁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确定,于是眼中露出了问询之色。
殷通几步上前,对项梁说道“令侄项羽,在武举之中力压群雄,拔得头筹!如今已被陛下任命为上将军,率领五万北方军团士兵,再加上三万从各地精心征召而来的新兵,组成西征军,征伐西域!”
“这是何等的荣耀,项公,你可真是教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侄儿!”
这……
了不起吗?是吧!
唉!
项梁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又被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所抑制。
见项梁不像很高兴的样子,殷通以为他是担忧自己侄儿的安危,于是宽慰道“项公不必过忧,项羽将军英勇无敌,又有如此精良的军队在手,必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再者,陛下对此次西征极为重视,定会在后方给予全力支持。”
“但愿如此吧。”项梁叹了一口气,有些苦笑。
他担心的是这个吗!
他……算了!这天下局势,他是越来越有些看不懂了!
项梁抬眼望向远方,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遥远而又神秘的咸阳城。
大半年来,政令一道道地颁布,官员的任免频繁更迭,那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等待机会,一直在观望这天下大势的走向。
可他身处这偏远的会稽郡,被隔绝在真相之外,只能与往来的行商、旅人攀谈,并透过一些零散的传闻和偶尔送达的官方文书,去拼凑出咸阳局势变化的全貌。
他隐隐觉得,这一切的背后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可究竟是何人所为?又是为了达到何种目的?
他试图从过往的经验和如今的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最终,他发现,所有问题的核心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就是诸子百家中,一个以往从未听闻过的——种花家!
这个种花家到底有着怎样的来历?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何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现身于咸阳?
项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另一边。
晨光熹微中,岭南地区的三个郡郡守已然组织起了大批的人力穿梭于棉田之间。
放眼望去,那一片片广袤的棉田白绿交间,有渐渐开裂的棉铃,袒露出内里蓬松柔软的白色棉絮。
月初之时,其实已有部分棉花成熟了,但期间经历冬季,棉花生长速度减缓,直至月底,整片棉田也仅有两三成的棉花得以成熟,而且品质上也并不如正常季节种植成熟的棉花。
所以最终留种的,也是专门在品种纯度高的地块中精挑细选,挑选那些无病虫害侵袭、生长态势健壮的的棉株。
而那些因伏前桃和晚秋桃生长发育不良、成熟度欠佳,铃重偏轻,种子发芽率低的棉铃,也并未被弃之不用。
一部分被收集起来,用来作为家畜的粗饲料,一部分用来制作衣物,枕头等物品的填充物,还有一部分则被放入土窑中,制成生物炭,用于土壤的改良,提高土壤肥力和保水性。
就在蜿蜒的道路上,一车车的棉花向着北方,被运往咸阳的时候。
帝都大学,工程防御学院深处的一处工坊里,包括黄庭靖在内的数位工匠、学者们围在一台庞大而精巧的机械旁,眼神中满是炽热之色。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台凝聚了众人四个月心血的车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