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恒,你来了,来看娘亲了?”
无论刘氏是否在装糊涂,是否真的神志不清,至少将那一副慈母样子做了个十成十,只是她即便装得再像,只没想到后头不过还是转念成空。
林宇泽也不说话,只兀自看着这刘氏径自一人忽而在哀声戚戚,忽而悲悯成狂。
这会儿子窗棂俱被打开,偶尔从外头刮上几缕风,透进屋子。外头正隐隐飘着些许小雨,许是到了立夏,此时倒也不闷热,就连屋子里的那些个难闻的味道,被风也吹得消散了几分。
“宇恒,你怎么不理我,难道你是怕薛明珠那个贱人见着你同我在一处生气?宇恒,你不能这样,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才是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的人,我才是同你血脉相依、休戚相关的,那贱人虽顶着母亲的名号,可哪里问过你事?”
林宇泽先还听得漫不经心,如今见她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侮辱薛明珠,他攥了攥拳头,才想狠狠踢过去一脚,却听那刘氏“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待见着林宇泽看过去,又开始“哈哈”大笑。
如此刘氏,倒是真似疯了一般。
林宇泽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她,心里有些觉得,这人许是真的被关疯了。
心里想着该当如何,底下刘氏笑得更加猖狂,
“我从前不曾告诉你吧,薛明珠那就是个蠢笨如猪的,明明有个那么好的夫婿,却见天念着个死人,琨哥待她多好啊,可她却怎么也不领情,你说说,一个女人,怎就那么犟?琨哥那也是个心软的,就为了那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生生就留下了那个林宇泽!还让他好吃好喝长了那么大,险些夺了宇恒你的位子!你说说,他怎么就不将那个林宇泽给弄死呢!”
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一番话刘氏,就开始“桀桀”笑了起来,
“琨哥不想让他死,我都知道。他还想要顾念那一对的母子情分?想让薛明珠同他重修旧好,好好同他过日子?有我在,怎么能让薛明珠那贱人得逞?桀桀!若不是我出的好点子,只怕那林宇泽根本就不能去江南。那岂不是要同我们宇恒争抢?”
林宇泽眉头微挑,有些玩味地看着那个刘氏自说自话,心里渐渐清明:若要让他信了刘氏此时疯癫,那他就真的是蠢笨如豚了。
毕竟,久不说话的刘氏,甫一见着个人,也不论是谁,就开始滔滔不绝,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儿。更遑论,为人母者,又怎么能认错自己的孩子?
不过,想到薛明珠从前待他种种,就又摇了摇头,虽知道她从前所经所历,难免会有些黯然。。。。
刘氏似乎并不去管林宇泽是否在听,只兀自又说起来,
“恒儿,你同你爹一样,也是个心软的。你说说看,那个林暖暖,分明长得那么一副狐媚样子,就该在平巷待着,你说你怎么就让她从平巷跑了出去,还让她一把火烧了平巷,放跑了那个秦明月,”
居然不知不觉就说到了秦明月,林宇泽立时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虽面上不显,只心里犹自打鼓,看来这个刘氏当真是知道些秦明月的事情,估摸着也懂秦明月大来历。
可就在此时,刘氏居然不肯再说话了,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起了眼泪,间或还抽噎一两声,直气得林宇泽手指交握,他又等了片刻,见那刘氏伤犹自心得不能自已,就又站了起来,一副立时就要走的样子!
屋子里此时就余他同刘氏二人,伴着刘氏让人烦躁的哭声,昏黄的灯光也跟着或明或暗地摇曳起来。
“宇恒,你怎么不过来!”
刘氏身上是被绑缚着的,也就只有用膳时,才将她解开能够得以松快一二,她哭了一会子就抬起了头,看向林宇泽,
“过来呀孩子,难道你忘了,从前说过的话?咱俩不是说好了么?待将林宇泽弄死,就劝着你爹爹休了薛明珠!”
说着还顾影自怜叹息:
“可叹娘亲一日为妾,只能终生为妾,往后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同琨哥葬至一处!”
林宇泽越听越厌烦,方才刘氏辱骂了薛明珠,如今居然还口口声声要弄死家暖暖和薛明珠,他现下虽不能立即跟这刘氏计较,不过,待事了,他定会给刘氏那条乱吠的舌头些说法!
“宇恒,怎么,你要走?”
见林宇泽转身,刘氏忙在后头追着唤他,林宇泽也不看她,只打定了主意,先将刘氏饿上三天让她再没力气骂人,至于旁的,待她受些苦楚后再说。
就在他将要跨出房门之时,就听里头的刘氏悠悠然又一声长叹,
“宇恒,那个秦明月,你如今可以用了,娘亲从前不是跟你说,宫里头有我们的人?桀桀,其实,她就是!”
说完像是怕林宇泽不信,忙又说道:“我从前不是同你说,安插了个在平巷,等着林暖暖去么,就是那个秦明月啊,孰料林暖暖那个贱丫头居然就能跑了?那死丫头还一把火将平巷付之一炬,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我让秦明月去卖粔籹,哈哈,本是因着林暖暖那丫头是个嘴馋的,原本还想着待接近了她,就让秦明月给她下毒,让她身不如死。。。啊!”
林宇泽再也忍耐不住,飞起一脚踢得犹自还在说话的刘氏登时就没了声息,身子也如破布袋子一般飞起后重重倒下,不多时,刘氏身边的地上就洇了一滩子血迹。
“世子!”
等在门口的小厮,忙忙走了过去,近前探了探刘氏鼻息,见她虽柔弱,到底还有气息,忙禀了林宇泽:
“世子,还有声息。”
林宇泽面沉如水,也不回头看,只狠狠地道:“饿着她,只不让她死就好,”
说着,就往前直直走去,待走了几步,又回头,
“那刘氏牙口太锋利,让人好好给她磨一磨!”
小厮大气不敢出,自家这位主子平日里看着一派儒雅,若真生了气,那可是很吓人的!
未几,就听到屋子里头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似是在唤林宇恒,又似是在说秦明月,只不管说了什么,林宇泽都不想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