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房,萧韵让雨璇先立在一边,和齐震说了一阵子话,一是关于几日来的清匪,二则是齐震手下几个案子,都与秦党有关。
雨璇没有留意听,一心盘算着等下萧韵会问她什么,她又该如何回答,都不知道齐震是何时出去的。等她发觉房内只有萧韵和她自己时,萧韵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连主管?”他已喊了她好几声,“你在想什么?”
“殿下恕罪。”雨璇忙跪下,“奴婢在、在想计划书的事儿,担心哪里写的不周全。”
“你起来,坐着说话。”
“是,谢谢殿下。”雨璇边起身边不停地给自己鼓劲儿,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的是,可不能一开始就自乱阵脚。
萧韵没有多计较,他从信封里抽出计划书仔细看了起来,时而指出几处他觉得薄弱的环节与她讨论,提出的修补建议都很到位。
雨璇越听越吃惊,不过一天的功夫,萧韵对于假钞的知识竟然提高了这么多,他是怎么掌握的?
雨璇的眼神落在萧韵书桌一角堆得高高的书籍上,都是些厚厚的书,最上面一本是《大益货殖志》,紧挨着的一本露出一角,她认出“钞例”二字,看来都是银钱货币方面的工具书。书桌另一角的烛台上,几根蜡烛都燃得只剩极短的一小截,下面的蜡油积累得厚厚的,还没来得及清理。
难道萧韵昨晚一直在恶补?其实他只要专注做一件事,很快就能入门并提出独特的见解,但他每日例行事务如此繁杂,这种情况下,还能迅速达到这种专家的水平,真是叫人惊叹。
与会家共事还是很惬意的,许多东西一点就透,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没多久,就重新整理出更完备的计划。
末了,萧韵满意地看着手中圈点过的草稿道:“就这么办。不如现在你就誊一份新的出来……连管家?”
“……啊,哦哦。”雨璇做出发呆被惊醒的样子来,心里苦水直冒。天呀地呀,怎么又让她动笔,还要马上就写,这次该找什么借口推脱呢?
“又走神。”萧韵有些不悦,“连总管,莫非是本宫给你的待遇不够好,有哪家铺子想要挖走你,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雨璇灵机一动,连忙推开椅子瑟瑟发抖地跪下:“殿下这、这是说哪里话,给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奴婢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想计划书的措辞想了一夜,所以才会神思涣散,未听清您的呼唤,请殿下恕罪。”
她想要骗取他的宽慰,让他知道,她是因为他的命令而彻夜不眠的。这样说,他会不会动些恻隐之心,顺着她的意思,免了她今日抄写之苦?
萧韵见眼前女子一眨眼就滑到地上诚惶诚恐地求饶,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自在,自己也觉得奇怪,他确实对女子都很温和,不过下人跪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不会生出这么怜惜的情愫的。
有种错觉,他希望她与他平起平坐。
真是疯了,除了雨璇,谁会让他如此对待!果然他是找雨璇找得脑子不正常了吗?他的母亲都警告过他了,再这样下去,会引起皇帝怀疑的,那反而会给雨璇带来大麻烦。
不过,连萍可是雨璇亲自教的得意门生,他告诉过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雨璇带出来的人。毕竟,她人走了,有她特色的东西,就只剩下那间铺子和铺子里这四个她教过的女孩儿了。
不对,等一等。好吧,就算这次是因为累的,那之前呢?他可是记得连萍不止一次走神了。
呃,这女孩子也十五岁了呢,难道是情窦初开,有心上人了不成?会是谁呢……
连萍、连羽、连露、连叶,都是昭睿从靖国公府救出来的贡女,昭睿在她们心里犹如天神一般。如果喜欢谁,也就是昭睿了。
怎么又是他……
想到这里,萧韵更加不悦,他放冷了声音道:“神思涣散?方才你与本宫商议的时候,本宫看你反应很敏捷啊!怎么一让你写字你就萎顿了!”
雨璇吓得心尖儿一颤,萧韵看出来她不想当着他面写字了?要是他发怒了,非要她现在就写可怎么办啊!
急忙搜肠刮肚找借口:“殿下,这、这是因为……”
“罢了!”萧韵烦躁地挥了挥衣袖,看他都在乱想什么,连萍就是哭求给昭睿做妾也不关他的事!
见地上的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他收敛心神,温和地开口:“莫怕。嗯,也是,你没休息好,刚才又耗了很多心神,这份计划书需要添改之处很多,若令你现在重写,恐怕你写不好。”
雨璇欣然点头:“谢殿下体恤!要不……”
她想说让她拿回去,明天这个时候交一份改完的回来。这样晚上她可以再去找连萍抄写。
萧韵再次打断了她:“本宫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你伺候笔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