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百姓们热情高涨,如弓箭惊散鸟群一般,一瞬间,所有人就回到了座位上。好像没发生方才的事一般,酒宴继续进行。
青年对苏不啼使了使眼色,苏不啼又冲夏梨扬了扬下巴,后者点点头,怯生生地伸出手,扯了扯洛白的袖子。
“喂……”
他嘴唇动了动,眼皮眯开了一条缝。
她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见他又闭起了眼睛,这才放心地回身重重点了点头。
苏不啼咧嘴一笑,手中的酒壶一扔,肩上的抹布一甩,掸着手大步跨了过来。
酒席正是觥筹交错酒酣脑热的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青年抬了抬下巴,高声道:“贵客醉了,扶贵客进去休息!”
苏不啼高高地挑起眉毛,捏着嗓子,道:“好嘞!”
他躺在床上,眼睛紧紧地闭着,睫毛在跳跃的烛火中投下斜斜的阴影。白色的袍子上有深浅不一的酒渍,从朦胧的烛影中如同是特殊的花色一般,倒是很有意境。
夏梨坐在床边,歪头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一旁的苏不啼看不过眼,上来就给她的脑袋一巴掌。那动静响亮清脆,在这寂静的夜里头显得尤为的刺耳。
“又犯花痴!”
她被打得猛然缩了缩脖子,瞥了她一眼,不满地咕哝道:“没有,就是看看……看看罢了。”
“那你先把口水擦擦。”
闻言,她疑神疑鬼地用手抹起了嘴巴,可这么一来,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根本就没有嘛。”
苏不啼翻翻白眼,“那你还不是一样受骗了,说明你心虚!”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子。
她抿抿嘴,揉了揉脑袋,“哪有……”
“你看够了没,看够我去弄醒那个车夫,把他送回去了。”
她动作一顿,半晌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苏不啼推门出去以后,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里悬浮着若有若无的酒气,他的脸色酡红,衬得白面青丝更是扎眼。
她不安地望了望外头,喧闹的人声隐隐地传来,门廊前一丝人影都没有,看起来这附近并没有人在。
鬼使神差地,她朝他的脸伸出了手。
指尖抖得厉害,就好像是被冻伤了一般。
她咕咚咽了咽口水,撑着颤抖的手臂,慢慢,慢慢地靠近了她。
就在这时候,他豁然睁开了眼睛。
如同被定身了一般,她动弹不了,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双眼睛。
好似被裹在一团浓稠的黑雾中一般,他的眼睛黑得有些怕人。
喉咙好像被人狠狠地掐住了,她半张的嘴唇张张合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办,他怎么醒了,怎么办,他要是认出来了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她满脑子都是这些。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一旁的烛火不知怎么的,突然不安地扭了扭,弯曲的火光在帐幔上舞出光怪陆离的阴影。
他似乎叹了口气,但她根本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