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菱再不逗她,只拉起她的手,又低头笑道:
“七姐姐,我与你不同,各人有各人的命。再说,他如今虽浪荡,不定日后就收心了呢!左右还三年光景,姐姐诚不必担忧。”
“你倒想得开!”七娘叹道。
她又看了看谢菱,却不见有甚愁闷。或许真如她所说,三年光景,人事总会不同吧!
谢菱与赵廷兰订亲之事,在汴京传得很快。
一来,朱门大户,百姓本就好奇;二来,自然是朱夫人与二郎有意为之。
时人都道,赵廷兰才纳个花魁为妾,又忙着娶谢府小娘子为妻,当真是艳福不浅。
那些忌惮谢府的世家,也算放下半颗心来。肯与鲁国公府结亲,想来也无甚野心。
至于另外提起的半颗,大抵还是因着七娘未定的婚事。是王家,或是郓王,皆不会让人安心。
后日便是春闱,这些日子陈酿闭门念书,七娘已十来天不曾见他。也不知酿哥哥可变了模样?
这日,谢诜亲自唤七娘去,说要问她的书。
时有婢子传话,说过会子陈先生要来。七娘闻着,忽眼神放光,只想着耍赖不走了。
她拉着父亲的衣袖,撒娇道:
“七娘近日背了好些书,父亲快一一问来,我背与你听。”
谢诜扶额:
“方才问过了,你回吧!”
他只觉无奈,从前这孩子不学无术的,也不失可爱。这会子用起功来,却着实可怕。
七娘不依,只道:
“方才只问过《左传》与《史记》!《战国策》《春秋》《四书》……许多未问呢!”
谢诜蹙眉笑道:
“知你如今厉害,改日再问可好?父亲与你酿哥哥有要事相商。”
七娘倒不乐意了,她一跺脚,一噘嘴,只道:
“上回便说有要事,不过是你们拿我取笑!我不管,这回我要听!”
“听话!”谢诜呵斥,故作生气模样,“为父可要生气了!”
七娘深谙谢诜性情,他待小郎君们严厉,待小娘子们,却难得一句重话。七娘哪里怕来?只一味不依不饶。
只听她道:
“生气便生气,不过一顿板子!《礼记》有云:可杀而不可辱也。我便要在此,你们才不得拿我取笑!”
谢诜无奈地摇头,她竟学会拿圣贤书编歪理!
七娘更是得意,又狡黠笑道:
“父亲若真要打我,我便告诉婆婆去!左右阿珠在门外候着,我一叫,她便赶着往婆婆院里去!”
如今七娘读书多了,尽学得些精致的淘气。先拿圣贤的道理压人,再拿老夫人的心疼来威胁。
谢诜只觉越发管不住这个女儿。若非陈酿在,她还不知闹出些什么呢!
他终是妥协,只道:
“罢了罢了!你隐在屏风后,别缠着酿儿。后日便春闱了,也要知轻重,明白么?”
七娘奸计得逞,只猛点着头。她抿嘴一笑,一溜烟地便往屏风后去,只坐下吃茶。
有婢子正进来,她缓步而行,看得七娘着急。
只见她行礼道:
“大老爷,陈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