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惊蛰听了这话,翻身爬起来,看着穆云杳,“我就让你躺,别人才不敢说你。”
穆云杳摇摇头,“这可不合礼数。再说了,有什么不敢的,那些言官是做什么用的?就是看皇上哪儿做的做的不对,做的不合理,拼了死命,撞柱子也要给皇上讲明白的。”
“我才不怕,”邢惊蛰又翻了个身躺在穆云杳身旁,抱着她胳膊晃了晃,“今日上朝皇叔都已经说了,什么叫礼数?什么叫定例?我说的话就是礼数,我说的话就是定例!我让你与我一同躺着,就是龙床,别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你皇叔……”穆云杳转身看着邢惊蛰,想说邢墨珩的话却在嘴边儿晃悠了一圈儿又憋了回去,“算了算了,你若是能做的与你皇叔一样,自然是说什么都成。”
“那我就做的与皇叔一样!”邢惊蛰一时间倒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穆云杳点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又想起了方才邢墨琂的事儿,“日后是你父皇与在一旁辅佐你,你更要做到我方才说的,知道了么?”
“自己将事情想明白?群策群力?”邢惊蛰抬头问道。
穆云杳揉了揉他的脑瓜顶儿,“没错,我是女子,纵然如今有了内司的品级,也是断然不可能上朝的,是以不能直观的知晓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能第一时间就帮你做什么。”
“所以,你要自己想一想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决定,不能全然听你父皇一人的,他……他的决定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邢惊蛰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依偎着躺在一起,片刻无言。
半晌,邢惊蛰才用小脑袋在穆云杳个手臂上蹭了蹭,“杳杳,皇叔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什么时候回来啊……”穆云杳拉长了声音,语气中也带着一股子茫然,“我也不是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如此,邢墨珩的军队还没有整顿离开,穆云杳和邢惊蛰却是已经盼着他归来了。
然而边关的紧急战事却不会因为两人的不舍停顿下来,也不会酒菜消弭了去,不过两日,终究到了邢墨珩带着众位将领整顿出发的时候。
京城的百姓倾巢出动,近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送行的街道上,只留出中间军队行走的位置。
邢墨琂似乎是知晓自己的尴尬身份,找了身体不舒服的借口没有出现。
邢惊蛰和穆云杳,以皇上和一品女官的身份跟在军队的最前方,一直将队伍送到了城墙外。
然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穆云杳看着邢墨珩,目光中低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舍。
邢墨珩也是同样,在众人的目光中,策马走到了邢惊蛰和穆云杳面前,大厅广众之下纵然不能做什么,那缠绵的目光却是将穆云杳上上下下都拥抱了一通。
“……路上小心,平安归来。”万千的话到了嘴边,最终,也只是流成这一句祝愿和祈祷。
邢墨珩沉重的点点头,终究是忍不住伸手,在穆云杳脑袋上揉了揉,“放心,我定然平安回来。”
只简单的几个字,穆云杳听了却是放下心来。
邢墨珩说话算话,对她,更是从来没有一句谎言,既然他设立会平安归来,自然就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你都要赔我!”穆云杳带着不舍,眼中泛着泪花,嘴上却是笑道。
邢墨珩听了也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来,“是,若是眼前这个人少了一根汗毛,我都千百倍的赔给你,如何?”
“这还差不多。”穆云杳叹了句,面上的强自挤出来的笑容,却还是消失的无隐无踪。
邢墨珩用力的捏了捏穆云杳的手心,才又转向已经泛起泪光的邢惊蛰。
握起拳头,像是对待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邢墨珩在邢惊蛰的肩膀上锤了锤,口中道,“你如今做了皇上,是我天羽国有史以来最小的皇帝,你已经是个要独挡一面的男人了,别哭,答应皇叔,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杳杳。”
邢惊蛰点点头,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声音中却还是不由的带着哽咽,却是郑重道,“皇……皇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杳杳,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你要保护好自己,我还要等你回来叫我功夫和剑术。”
邢墨珩点点头,终究还是在邢惊蛰柔软的发顶上揉了揉,轻声道,“别哭,这里风大,脸都要吹坏了。”
三人相顾,邢墨珩突然决然的转过头,怕再多看一秒,自己心中的柔情就化作了那结实的藤蔓,将他离去的脚步紧紧的拴住。
这时,楚天阔却打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