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满脸疲惫的水手什么也没说,各种各样的眼神都注视着陈守序。被这些复杂的情绪包裹着,陈守序动摇了。
正准备命令顺风调向,不再与这咆哮的西风与海潮硬刚。
哈里斯手指前方,对陈守序说,“司令,前方不远有处海湾,我们或许可以进去锚泊一阵。”
陈守序精神一振,他拉开望远镜,没有时间犹豫了,他咬着牙,“我们靠过去。”
舰队航行到了圣地亚哥角西南方向的一处海湾,这里的海底都是坚硬的岩石,水深有12到25英寻,水深是够,可海底太差。
战舰逆风停航,陈守序叫过航海长,“哈里斯,这里无法长时间停泊。我给你一条长艇,向东面再去查查,我刚才看见那里还有一个隐蔽的海湾。如果我们不想退出海峡,就一定要给舰队找到一处合适的锚地。”
哈里斯没有任何犹豫,当即领命带着长艇走了。
陈守序看着航海长的长艇驶进风浪之中,他应该感到庆幸,舰队里有很多像哈里斯。阿克顿这样搏击大海的勇者。
数个小时后,航海长回来了。
“船长,我查探了你说的海湾。那里的水手有8到9英寻,海底很好。但海湾的岸边有一些覆盖着海草的礁石,靠近礁石的地方只有4英寻,我担心锚泊会有风险。”
陈守序的脸上实在绷不住失望的表情了,难道就只能这样退出勒梅尔海峡吗?看看水手们那疲惫的神色,退出去对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哈里斯的嘴角有一丝忍不住的笑意,“船长。我发现海湾不适合锚泊后,又查看了海岬的东面,那里也有个海湾,黑色峭壁挡住了海风,水深有8到9英寻,海底满是淤泥和细沙,非常适合锚泊。”
哈里斯浑身都已湿透,分辨不清海水还是雨水。
陈守序看着航海长冻得发紫的嘴唇,“哈里斯……”
“司令官。”
“你做的非常好。”
水手将探路的勇士们搀扶进了船舱,白兰地已经给他们备好。
陈守序的舰队基本上按照英国海军的编制设立的职务和阶级。在英国海军,尉官以上才是军官,军官在战舰上拥有指挥权。而战舰上会有很多技术人员,这些技术人员包括航海长、武器官,他们处于士官与军官的阶层之间,虽然不是军官,在战舰上的地位却很高。
海盗的舰队还没有编列那么复杂的位阶,就是军官、士官、士兵三级,航海长的战斗指挥顺位同样位于军官和士官之间,这个的职位全部属于刚毕业的军官生,作为他们通过考试提升为军官前的过渡岗位。
旗舰的情况比较特殊,陈守序多数时候精力都要放在指挥舰队上,本舰的指挥工作很多都交给了航海长。哈里斯现在实际上不仅承担了一般航海长的职责,他的角色越来越像是旗舰的第二舰长。如果是正规海军,舰队司令下的旗舰第一舰长实际上是舰队的参谋长,第二舰长就是真正的旗舰舰长。
舰队的军官缺编是如此的严重,按照哈里斯。阿克顿的成长速度,不久后,他就能胜任一艘船上的副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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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调头,顺着西风与海流驶进了航海长所说的海湾。海湾的南角在东南,北角在东北东。折腾到了凌晨,全舰队才找到合适的泊位,放下铁锚固定好船只。
与风浪搏斗了整整一天,水手们都累得筋疲力尽,但陈守序估计他们只向西走了三、四海里。两次大潮让全舰队都很受伤,还出现了牺牲的案例。幸运的是,现在整个舰队都还在一起,没有任何一艘船只失踪。
天亮后,海盗舰队细细查看了这座海湾。海湾的入口处有1海里宽,往里深入西面有4海里长,内澳宽广,海湾内到处都是良好的锚地,水深有7到10英寻,海底十分干净。
考虑到舰队的现状,陈守序决定在海湾内休整几天。按照1616年史旺腾与勒梅尔的航海日记,1624年雅各布。赫米特与吉恩。沙本汉率领的拿骚舰队绕过合恩角的航行记录,上面都没有显示这个海湾的存在。而德雷克,虽然更南边的德雷克海峡以他的名字命名,可实际上德雷克是从麦哲伦海峡到达的太平洋,他从未向南航行到这么远。
陈守序这一路航行,也记录了大量的航海信息。地标和海峡的经纬度,海湾的位置都做了详细的描述,盛行的风向与海潮,这些信息都记录在战舰的航海日志和他自己的日记上。陈守序决定以航海长的名字给这个海湾命名为哈里斯港。
舰队停靠在哈里斯港的西南角,这里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开盛行风。附近有一道陆地标记,陆标像一条路一样由海边一直延伸进内陆。可以看到有一些小溪流进大海,沿着溪流生长着一些树林,远看似乎像山毛榉,但和陈守序见过的山毛榉又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