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连老爷子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寿终正寝。
杨素馨的葬礼很低调,没有邀请外客,毕竟死而复生的事情很玄乎,也无从解释。但是下葬那天,薄慕年携韩美昕,以及沈存希的兄弟都前来送行。
城西墓园,寒风刺骨,天上飘着小雨,薄慕年一身黑色西装,显得眉目端肃,沉稳内敛,他拍了拍沈存希的肩,低声道:“小四,节哀顺便。”
沈存希眼眶很红,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看着雨中的墓碑,他自责道:“如果我早一点察觉,也许……”
“小四,你心里明白,这世上没有如果,又何必自苦,我相信伯母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薄慕年安慰道,担心他会因此而消极。
沈存希点了点头,“老大,谢谢你们过来。”
“等你料理完后事,找时间出来喝一杯。”薄慕年道。
“好。”
岳京、郭玉和毕云涛挨个的过来安慰他,沈存希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端宋依诺穿着黑色羽绒服,鬓边戴了一朵小白花,韩美昕撑着伞站在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墓碑,她说:“依诺,不要难过了,她若是知道你们会这样伤心,只怕也不愿意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宋依诺垂下眼睫,眼泪滚落下来,她偏头看向另一边的沈存希,她说:“我只是心疼,他们母子待在一起不到24小时,就再度面临生离死别。”
“也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让伯母出现,解开沈存希的心结,让他不要再自责于过去发生的事,圆他们一家团圆的梦,如此便已足矣。”韩美昕道。
宋依诺吸了吸鼻子,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悲伤,她收回目光,落在连清雨身上,说:“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看到她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原本病情已经稳住,但是立即恶化,短短几分钟就咽了气。”
韩美昕望着连清雨,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哭不笑,安静得有点过分,“依诺,我听说她三岁就走丢了,也许伯母是对她心存愧疚,才会情绪激动。”
“也许吧,可我总感觉妈妈像是死不瞑目,好像还有心愿没有完成。”当时他们心情都很难过,没人注意到连清雨的异样,她却注意到了,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明显感觉到连清雨松了口气的样子。
按理说杨素馨是连清雨的亲生母亲,就算母女感情生疏,杨素馨死了,她也应该是难过才对,怎么会松口气?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连清雨会这样?
“依诺,你别说得这么灵异,我鸡皮疙瘩都让你吓出来了,这里是墓园。”韩美昕抚了抚手臂,真的要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宋依诺偏头望着韩美昕,瞧她确实吓得不轻,她歉疚道:“抱歉,我无意吓你,只是心里有疑惑罢了。”
韩美昕摇了摇头,她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沈家人离她们距离有点远,她压低声音道:“依诺,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听说连老爷子死了,和伯母同一天同一个时辰,也是今天下葬。”
宋依诺心里一震,“连老爷子死了?”
“嗯。”
宋依诺忽然想起那天连老爷子诅咒沈存希的话,她心底阴风阵阵,连老爷子死了,他真的是来见妈妈最后一面的,而他们却让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她不知道15年的囚禁对杨素馨而言算什么,但是在连老爷子心里,那是情深意重,是执着的相守,是不可取代的相伴。
站在沈家人的立场上想,这对他们而言是生生的剥夺,哪怕连老爷子以性命相救,也磨灭不了生离的伤害。
她无法断定孰是孰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坚持的感情,只是叹息,结果竟如此凄凉。杨素馨死了,连老爷子死了,如果真的有黄泉,他们会在黄泉路上相遇吗?
最终,还是孤苦了沈老爷子,圆满了连老爷子,活着的人,总是会比死去的人痛苦万分。
“也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处。”良久,宋依诺叹息道,韩美昕表示听不懂,这句话太高深了。
葬礼结束后,一行人往山下走去。沈老爷子拄着拐杖,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满头白发生。他没有让人扶,坚持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没走多久,他们就遇到了连家人,连默手里捧着连老爷子的遗像,与沈家人撞到一起,也有些猝不及防。连老爷子膝下只有两子,长子连易峰出车祸死了,次子连明被律师保释出来,葬礼一结束,就被警察带回了拘留所。
所以现在只剩连默和连家的近亲。
这些亲戚只收到连老爷子将举行婚礼的喜帖,哪知道喜事办不了,竟变成了丧事,此刻见到沈家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连默将遗像交给了连明的妻子,让她先带人离开,连家人刚走,连默斯文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阴狠,他的目光越过沈老爷子,最后落在沈存希身上。
沈存希静静地看着他,两人无声对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压抑紧张,就在众人心中惴惴时,连默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去。
沈存希凤眸微眯,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虽然连默什么都没说,但是沈存希感觉得到,连默对他的敌意,只怕连默要向沈氏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