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箐是柳若儿捡来的女乞丐,原本一身是伤口,如今伤势已然好转,身上的鞭痕都一一结了痂,连敷了数日香粉后,那些可怖的疤痕眼看着就变淡了。
有一日芷兰阁生意极好,颇有些忙不过来,冬儿见竹箐闲来无事,便叫上她一同去铺子里帮忙。
有人瞧见竹箐脸上的疤痕,问起这是怎么回事,冬儿灵机一动,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番,着重提了提香粉的功劳。
众人听了,皆觉得惊奇。
而竹箐脸上的疤一日比一日淡,恰印证了那香粉的不俗之效,芷兰阁的生意便也蒸蒸日上,进账一日多过一日。
“竹箐人呢?”秦雨缨问了一句。
“只怕又在院子里发呆呢,这人总是木木讷讷的,什么话也不爱说,一口空闲就只知发呆……”冬儿答。
来到院子,果然瞧见了那竹箐的背影。
她的身形较寻常女子要高大一些,一双手极有力气,似是为了报答秦雨缨救命之恩,府中的粗活累活什么都干,做事很是卖力。
只是正如冬儿所说,她平日里不爱说话,不知道的还道她是个哑巴。
听见脚步声,竹箐回过头,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无甚表情,木讷得有几分呆傻。
“你在府里待得可还习惯?”秦雨缨问。
“习惯。”竹箐点头,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若有人欺负你了,大可告诉我。”秦雨缨接而道。
竹箐依旧是点头:“谢王妃。”
秦雨缨的目光,落在她略显粗壮的手臂上:“你是哪里人,家住何处,以前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奴婢是个乞丐,没有家,自小就在京城四处讨饭吃。”竹箐难得地说多了两句话。
“这么说,你对京城的地形应当很是熟悉,我打算在西街挑个位置,再开一家香粉铺子,你一会儿可否随我同去瞧瞧?”秦雨缨问。
竹箐愣了一下,道了一个“好”字。
用过午膳,秦雨缨带着她出了府门。
西街离七王府很近,若抄小路走永安街旁的青石巷,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到。
时值午后,狭小的青石巷里安安静静。
举目是一线蓝蓝的天,一块块青砖古香古色,堆砌得很高,雪虽早已融了,空气中却还是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湿润气息。
秦雨缨并不知,就在她离开七王府后,几个人就偷偷摸摸跟上了她,同时还有一人飞奔着跑去三王府通了风、报了信。
“什么,你说那秦雨缨今日没乘轿子?”陆浩淼诧异地看着小厮。
小厮点头:“是啊,世子爷,她今日出门,既没乘轿子也没坐马车,身边还只跟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连小厮都没带呢……”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我那鞭子拿来!”陆浩淼那叫一个急不可耐。
小厮连连应了三声“是”,取了他的鞭子,恭恭敬敬递到了他手中。
“备马,大爷我今日要好好会会那秦雨缨!”陆浩淼狞笑一声道。
事实证明有些人不长记性,只长贼心。
上次陆浩淼胆敢朝秦雨缨下手,被陆泓琛在较量场上打了个半死不活,心中非但不怕,反而对秦雨缨愈发恨之入骨。
他是谁?他可是大夜朝唯一的世子,皇帝老儿要是无后,按照律例,今后这江山便是他亲爹老子的,到时他便是太子爷了!
那陆泓琛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惹到他头上,简直活腻了!
不过这次陆浩淼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仔细思忖了一番。
仇当然是要报的,可万一像上次那样穿了帮,岂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给我听着,换上寻常百姓衣裳,不许骑马,不许乱说话,不得暴露身份。”他正儿八经地吩咐。
一众小厮听令,换上衣裳随着他从后门出了府。
来到那青石巷口,他率先蒙起脸,众小厮也一一蒙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