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意从昭云背脊慢慢爬上,她的眸眼轻抬,看到的是李氏含怒隐忍的脸。
她心中一声嗤笑,只觉得这妇人昏昧到极致。
言老爹一巴掌打了儿子,视线如刀看向言六郎,“说!你错在哪里?”
言六郎从容自若,清声道,“儿子不该对二哥无礼。”
言老爹怒意稍减,“原本我和县里的钱主薄打好关系给你找了一门生计,现下你伤了你二哥,这档子差事就归你二哥,你可有想法?”
“儿子没有。”
见他答的这么快,言老爹多看了他一眼,打量道,“真的没有?”
言六郎果决道,“既是爹给儿子找的生计,给谁都一样。”
言老爹心里生着闷气,他这么说本想是让这个儿子服软,给县里当差不比当个猎户强?
六郎不肯和他服软,他作何要为他考虑?
养不熟的狼崽子!
“你断了你二哥一根手指,这是对他的补偿,既然你没有怨言,此事就这么办。”
言老爹敲了敲烟杆子,冷声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泄露出一句……”
周氏猛地打了个寒颤,“儿媳不敢!”
“哼!起来吧。”
言六郎扶着昭云起身,看向言老爹,“儿子和昭云这就告退。”
言二动了动嘴唇,想起爹事先许下的好事,这才没吱声。
直到言六郎夫妇走出言家门,言二哭唧唧的跑到李氏跟前,“娘,我早就说了,他六亲不认,早晚会把咱家带到泥沟沟去!”
“——逆子!你给老子住口!”
李氏便要给儿子说句情,眼皮轻抬却是直接愣住。
老头子好多年没发过这么大火了。
……
言六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清洗身子,收拾干净后这才忙着给昭云做吃食。
家里有两只大木桶,是六郎特意做来给二人洗澡的浴桶。
在言家祖屋关了一天,不吃不喝浑身疲惫。
看着冒着热气的圆木桶,昭云轻解衣裳,修长白皙的腿迈进水里,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今日之事,寻常人倒不觉得有什么,以她的眼睛去看,总觉得这言老爹心里有事。
况且,出了这样的事儿,言老爹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让昭云生出几分警惕。
她很少用明瞳去看别人那颗心,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运用明瞳需要足够的精神力。
在祖屋关了许久,身心疲惫,再去窥探旁人心声,对身体伤害太大。
昭云遗憾的叹了口气,脑子里回想起当日言老爹喃喃自语的场景,面上露出一抹笑。
不管发生什么,她只要护好六郎就好,其他人如何,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氤氲雾气中,昭云睡意沉沉。
转瞬间,灵魂好似飞到天空,落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府宅。
西南角的院落里,到处开着牡丹花,红的炫目。
那里的人穿着繁美的衣裳,说说笑笑,围着一人百般奉承。
她们的声音清晰的入了她的耳,奈何不管她如何凑近,都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大小姐姿容无双,品行高洁,生来就是做那牡丹的命,哪日做了那人上人,可别忘了还有咱这群小姐妹…”“……纳兰姐姐说的是,放眼玉京,还有哪家千金敢和大小姐媲美?那位过两年就该大婚,除了大小姐,还有谁能做那惊艳玉京的花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