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你是为师弟子,当先生的做梦都希望你能成才,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吗?”
秀林先生二十三岁高中状元,是大炎屈指可数的天才。
五岁能吟诗,八岁敢倒背《论语》,以不世奇才来概述,虽有夸张,但也并非不行。
他是大炎整座文坛上的骄傲,是立于金字塔上的主宰,这样一个人,千里迢迢从玉京赶来,只是为了教养一人成才,委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沈六郎被先生一语重击,心绪翻腾,以至于脸色都微微苍白。
“你配的上她吗?”
“你想要以后旁人说起你,都说是重巍院长家的某某吗?”
“六郎,你是我的学生,是我往后一生都要倾注的心血,你怎么能贪图一时之愉,忘了今后要走的路?”
“你是要成为山海,还是成为山海庇护下的草木鱼鸟,六郎,少年应有志,你的志气呢?”
“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但别忘了,你是一个男人。哪怕如今仍年少,但终是会长大。”
“为师不是要你断情绝欲,是要你以爱之名振奋图强!”
“你的爱应该是成就,而不是拖累!这道理,你明白吗?”
秀林先生在教导学生上可算是费了苦心,以他这么一个视学问如性命的人,竟在刚才说出‘以爱之名读书’的荒唐话,也是被少年急坏了。
“爱就在那,在心里,不在朝朝暮暮。”
“好的爱,是要成长的,例如你这个人,你想一辈子当为师的徒弟,还是让今后之人提起师父,让师父以你为荣?”
他循循善诱,声音温和,却如一把直入的单刀,绝情冷酷的刺穿少年的心肺。
“六郎,你要如何?”
……
……
人世间的言语一旦带了锋芒,是比任何刀剑都要犀利的存在。
从竹林书院离开,沈六郎耳畔似乎仍然回荡着先生的话,人在少年,或许会有很多这样那样无法释怀的事,但若是有道理,少年会听。
秀林先生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因为他在等。
等这个弟子回头。
沈六郎从书院走出一百二十八步,步子时而缓慢时而仓促,终于在迈出第一百二十九步的时候,少年回头。
来到秀林身边。
“先生当头棒喝,学生懂了。往后岁月,还请先生多多督促,六郎愿上进,亦愿成就先生之名。”
早些年间,文坛上出了秀林这位圣人,从那时候起,就流传着一句话。
无状元之才,不可当秀林高徒。
沈六郎从混沌中苏醒,认清现状后自然要追求那状元之才,以及那状元之名。
这是他一早就答应昭云的。
秀林看着醒悟后的小徒,一颗心终于安稳。
他的眼角带着浅浅的泪意,既庆幸少年肯回头,又期待那往后从少年身上散发的光彩。
“好,六郎,从明天开始,你跟为师便往那大炎万里疆土,游学去罢。”
沈六郎低垂着眉眼,认认真真道,“学生谨遵先生之命。”
……
县城,小院。
这是少年夫妻的新家。
昭云从画院归来,身边跟着容倚晴三徒。
魏明织道,“重巍画院要想在大炎立足,就得经过一月后的画道院考核,届时众画院齐聚,师父,前往画道院参加考核的名单,得早早敲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