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笃光在远处陪陈笃敬站着,陈正志陪着徐子先同众人一一见礼,陈笃光对陈笃敬道:“大兄认的这女婿真是人中龙凤……哦,人家原本就是龙种之后啊。”
“宗室中没出息的也多了。”陈笃敬极为满意,脸上堆满笑容,嘴里却道:“龙生九子,出息不同,明达现在是还不错,不过到底还年轻,要看将来如何再说。”
陈笃光道:“明达要去京师袭职考试,不知道是否能如意。”
陈笃敬道:“这事我们担心也没有办法,我昌文陈家可不能将手伸到京师去,京官不易当啊。”
陈笃光会意,点了点头,不复多言。
任何一个世家大族,都不可能不将子弟一力努力往京师推。
若有家族子弟在京任高官,对地方的家族回馈肯定极大,比那些在地方为官的子弟要大的多。
但近几年来,陈家有意使在京师的家族中人外放,不管是回福建路还是其余各路,但求不留京即可。
这就是老牌世家对局面的把握和掌控。
大魏江河日下,京官已经不具优势,而且风险越来越大,朝廷政争逐渐有失控的迹象,为了争权夺利,损伤国家亦在所不惜,留在京中,只会把昌文侯府往浑水里拖。
族弟陈笃名已经是集英殿修撰,再上就是直学士,可兼某部侍郎,再上便是一部尚书,熬资历也能高职显官,不管是等着熬进观文殿学士,转任尚书,等着进两府,还是外放安抚使都有机会。
但陈家审时度势,毅然令陈笃名请假回福建,预备在福建呆一两年,看看风色再说。
虽然官场不进则退,但这个决断族中高层都无人反对,陈笃名自己都欣然就道,很快从京师返回福建。
京师风气越来越差,内争几近白热化,成为险地是必然之事,有识之士名利心又不是太重的,当然是避之则吉。
“明达和我们不一样……”陈笃敬道:“我们战战兢兢的事,对他未必是难事。”
“平安是福。”陈笃光摇头叹息,说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
徐子先一一见礼下来,众人在各处为官的,当然不免邀他将来上门做客。徐子先都是答应下来,至闽清知县李明宇,澎湖知县陈正宾两人面前,两人都是笑着还礼。
徐子先道:“和李兄上次见面时,却是不曾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
李明宇笑道:“当时我可是知道,明达其志如何!”
陈正宾也是笑道:“目光灼灼,盯着三妹看,我就说他不是好人。”
三人中徐子先年龄最小,陈正宾三十左右,李明宇也二十七八,不过年岁相差都不算太多,又成了亲戚,说话自是随意的多。
徐子先对陈正宾道:“澎湖地方如何?”
徐子先是穿越之后才知道大魏在澎湖早就设县,这和他记忆中的情形不同。
澎湖在福建外岛,距离福建沿岸较远,在二百多年前就是渔民偶然去打渔避风暴的地方,大岛八个,小岛数十人,有一半以上不宜人居。
到太祖立国之后,决意在澎湖设县,当时不少人觉得无甚意义,后来太祖独排众意,说是澎湖,东藩在手,朝廷经制水师驻防,可防海盗。
在大魏水师盛时也确是如此,经福建,澎湖,东藩,如一条锁链般将海域牢牢控制,水师主力驻于澎湖,少量水师驻东藩南港,后来水师官兵加上家属,海商,渔民,移居澎湖和东藩的人丁逐渐增多,东藩又设了一个军寨,至此算是完成了福建海防格局。
到成宗之后,水师废驰,海上五盗兴起,澎湖和东藩常备骚扰,已经成了兵家险地。
陈正宾苦着脸道:“还不是那样?水师现在只剩下二十来艘战舰,三千余官兵,要护着东藩,澎湖,泉州和福州等处,捉襟见肘,根本防不住海盗。澎湖人口,最多时达五万余人,有县城一,镇三,村三百余,现在已经只剩下三万余人,且很少海商,多半是渔民和种地的黔首百姓,地方穷困,我的县衙已经快倒塌了,也没有钱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