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三十年,腊月廿七,夜。
随着一声渡船与岸头碰撞的声响,船上的七八个船员抬着一个几百斤重的铁锚扔进了悠远江中。胳膊粗的缆绳也被抛至岸头,岸上接应的船员将缆绳紧紧地固定在旁边的石墩上。
“天门山渡口到了,都下船了。”船板放下,大渡船上的船员高喊一声,这艘船上的客人闻声之后都从舱内出来,陆陆续续地向船下走着。这里是秦国东向大渡船的最后一站,远处的天门山也是悠远江的发源地。
不少下了船的乘客都选择去周边的住家船上借宿一晚,一个背着长布包袱的老者也在下船的人群之中。他胡须花白,整张脸看起来精神奕奕,就是眼中带着一丝忧虑。他干瘦的身子上穿着一件灰色棉衣,头上用一根深蓝色带子简单地扎了起来。几个一同游历过来的年轻人都让着他先走,他们觉得这老者年纪大了还要这般奔波,着实不易。
那老者下船之后看到远处空中浮现的似星光又像灯火的亮点,他对旁边准备去休息的船员问道:“你好,不知前面那是什么?”
那船员见老者这般问他,笑着道:“老丈,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那老者道:“嗯。”
那船员就道:“那是我们这的第一高山,也可以说是秦国的第一高山——天门山。这天门山共有五峰,其中四峰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积雪,流淌汇聚下来就成了如今悠远江的源头。那最大的第五峰反而没有积雪覆盖,而是常年云雾缭绕好似仙人居所。您看到的那些亮点啊是上面的一个门派所在,说起这个门派可真不得了,那门派叫隐剑宗,当年可是出过仙人的。他们原本是整座天门山的拥有者,不过后来秦国官家派人跟他们沟通了下,最后决定天门山第五峰千丈之上归属隐剑宗,外人不得入内。千丈以下的任何地方旅人都可以观赏游玩。”
那老者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寒风吹过,那老者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他正是从秦都连夜赶来的阿大。
天门山渡口外围,一个个等着载客去城里的车夫正围在一起生了火取着暖。这夜里的江风实在太冷了,若是一个人待在车厢里跟在冰窖一个样。所以他们跟附近巡逻的官兵打了声招呼,找了个火盆和干柴过来烧着,这样子大家都可以暖和些。
阿大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别的客人跟他们讲着价钱,兴许是觉得从这去他们要去的地方价钱太高了,他们问了声之后就又回去住家船那边借宿了。
阿大寻思着自己等等还要问这里的车夫打探些消息,就跟火堆旁一个抽着旱烟的年长车夫道:“不知去天门山要多少钱?”
对方听阿大说要去天门山,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道:“客人,这边沿江过去起码要一个时辰。而且这深更半夜的,那里没什么好玩的了。您要是被那些好看的亮点吸引了,我劝您还是别去了,那里是个神仙门派,上不去的。”
阿大见这年长车夫也不诓他,就决定坐他车道:“你只要送我去到山下,路上陪我聊会天解解乏就成。”
那年长车夫见自己说到这份上了阿大还要去,就道:“成。不过我们可说好了,这到那怕是要子时了,天寒地冻的,这一趟十五两银子的车钱可一分都不得少。”
“可以,若是我们在路上聊得开心,说不定我还会多给你银子。”阿大说道。
那年长车夫周围的人听了笑着恭喜他道:“哟老罗,可以啊,今儿个倒是你先开张了,还是个大主顾。”
那叫老罗的年长车夫拱了拱手道:“那兄弟们我就先出车了啊。哥几个等等也是客源滚滚来啊。”
“承你吉言。”
“承你吉言。”
那些个烘火取暖的车夫都跟老罗抱了抱拳。
阿大上去老罗的马车时发现车厢里只用干草编了个垫子,老罗抱歉道:“客人,对不住。我们这边棉花贵,你将就一下。”
阿大对这些并不在意,他看老罗穿的那件棉衣内棉花洗得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坐进车厢道:“你们这边离安郡很远,想是那些棉花运过来就要很多银子吧,而且你们这地势比一般地方高,冬天也就更冷了。棉花之类的布料肯定很紧俏,价钱也会比别的地方贵很多。”
老罗见阿大谈吐不俗,对他开出的车钱也没有斤斤计较,还以为阿大是来这边做生意的,就回道:“谁说不是呢,这地方唯一好的也就那座天门山了吧,每年来这观光游玩的人很多。毕竟是咱们秦国悠远江的发源地嘛,那四峰落瀑的壮观景象听着就让人神往啊。不过这边客人多是夏季来玩,像你这么大冬天晚上往天门山跑的客人,我这是第一次遇到。”
阿大感兴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说说那些好看亮点上的门派吧?那里可有什么传闻。”
老罗边驾车边抽了口旱烟暖了暖身子道:“客人,您不会是来求仙拜师的吧?”
“求仙拜师?”阿大装作不解道。
老罗奇怪道:“原来您不知道啊。这天门山上有个叫隐剑宗的,里面出了位老神仙。那老神仙成仙那日啊,附近的山民都看到天门山彩霞漫天,鹤鸣环绕。最后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说是来接那一位老神仙的,那一位老神仙在下一刻同样变成了一个巨大人影,白日飞升而去。后来这隐剑宗呐,就成了我们这边老百姓口中的神仙门派了。”
“白日飞升?”阿大纳闷着金为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信息透露给他。但他现在也管不上这些了,反正那隐剑宗的仙人已经飞升而去,那滕劼也就是一个先天武者而已。不过他心中对隐剑宗亦是多留了一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