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还不清楚本王的军令吗?要不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多尔衮冷冷的说道。
豪格一拱手,“末将不敢!只是右翼阿巴泰所部目前兵锋已经抵达宁津,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左翼大军应该即刻东进与他们会师,然后攻略山东啊!”
“哼!”多尔衮嗤笑一声,将地图丢还给多铎。“这还用不着大阿哥来提醒本王。劫掠河北和山东之地,是大军出发之前便已订好的战略。但事易时移,兵家讲究的便是一个随机应变,本王总不能拘泥不化,不知变通吧!”
一旁的多铎不禁笑了起来。
豪格瞪了多铎一眼,虽然多尔衮的冷嘲热讽已经让他满腔怒火,但多尔衮毕竟是这次征南左翼军的主帅,即便自己比他还要大上几岁,但多尔衮却是自己不折不扣的长辈,如此一来,豪格也只能忍气吞声。
“十四叔说笑了,侄儿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河北之地已是残破不堪,南人又抽调各路兵马驰援京城,侄儿是担心大军在此地逗留,一旦陷入四面围攻,便是不妥啊!”
“笑话!”多尔衮冷笑连连,“宁完我的消息本王也曾收到。南人朝堂争论不休,到现在还寄希望于我大清议和,好腾出手来剿灭流寇。高启潜那个宦官领着数万辽东精锐止步于鸡泽,存的便是观望的念头。要不然,为何迟迟未曾增援卢象昇!”
“那卢象昇号称‘疯子’,乃是南人中力主与我大清死战的将领,如今麾下还有万人的兵力,一旦我军东进,他必定会尾随而至。如今之计,我军唯有全歼卢象昇所部,消除后顾之忧。此后,河北之地便任由我军驰骋,如此一来,还算不妥吗?”
豪格一时无言以对。
多尔衮不再多言,拨转马头,又回身说了一句,“大阿哥虽然勇猛,但战阵之事是需要为将者根据变化和形势多多思量才是,大阿哥将镶黄旗的兵马交给鳌拜统带,你就留在本王身边多加学习吧!”
一旁的多铎早已乐开了花,多尔衮一声呼喝,带着亲兵和多铎等人扬长而去。
豪格目眦欲裂,手扶刀柄几次几欲抽出佩刀来,最后还是无奈的叹息一声,胸中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挥手招来一名亲兵,“告诉宁完我的信使,要是定州城内没有粮草或是他的消息有误,老子扒了他的皮!”
……
赶往京城的信使四天便跑了个来回,带回来的是绝好的消息。都察院御史徐志兴以及六科郎官曾侊已经答应上疏弹劾杨嗣昌,这两人都是卢象昇的同乡,虽然官位不高,却又同乡之谊,私交甚笃,再加上朱平安慷慨贡献出的一笔金银,两人很痛快的便答应下里。
言官,是大明朝独有的一道风景。升斗小民如何了解国家大事,一是通过邸报,二便是听言官的一张嘴巴。百姓中识字者寥寥可数,邸报也就无从谈起。于是乎,言官们的举动变成了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中寻常百姓议论的焦点所在。
风闻奏事,不以进言获罪,这是明朝皇帝必须遵守的祖训。一晃两百年过去,大明的言官也养成了敢斗、敢言的彪悍风格。长期以来的权力斗争,也使得言官逐渐成为最好的舆论工具,直到如今,言官们大多已经没有了是非观念,就像是一群关在笼子中的斗犬,只要有人打开笼子,扔过来一根骨头,他们便狂吠着朝目标奔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杨嗣昌、高启潜暗中与满清议和,这在京城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之所以没人敢动,一方面是没有可供参考的消息,另一方面便是朝局混乱,各大势力偏偏都在此时存了观望的念头,可一旦有人站出来开第一炮,那形势立刻便会热闹起来。
朱平安的打算便是,找到这第一个炮手。周奎不行,只知道敛财,仅从他被文官集团弹劾不下数十次便知道他没有这方面的人脉。他没有,可是眼前却有一个现成的人选。
卢象昇可是根正苗红的文官出身,虽然出仕以来都执掌兵事,在外领兵居多,可不能排除他在文官中的影响力,徐志兴和曾侊便是他手中为数不多可供驱使的棋子。
再接下来,便是要找一个足以和杨嗣昌分庭抗礼的人物。思来想去,朱平安想到了周延儒,根据朱平安的记忆,此人是在崇祯十四年再度复出占据了首辅之位,最后被赐死。但如今的朝局摆在面前,朱平安就不相信这个权力欲极强的老家伙能心安理得的坐在家中养老。他毕竟是做过一任首辅的大臣,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一大批跟随他的文官都寄希望于他的复出。如果运作得当,那这个老家伙便可以提前再度入阁了。
朝中纷乱,正是可供利用的良机。果不其然,根据阴世纲的消息,人老心不老的周延儒居然一早便潜伏到了天津卫的宅子内,悄悄的在暗处观察着朝中的一举一动。朱平安明白,他这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扭转乾坤改变命运的时机。
于是,朱平安便将这个时机送到了他的面前。扳倒杨嗣昌,谋取内阁的一席之地,便是周延儒的目的,在这一点上,周奎、朱平安、卢象昇、杨廷麟和他高度一致。于是,一个小范围的政治同盟悄然形成。(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