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往心里去。”她轻扫我的眉眼,“你哭成什么样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爹还会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没有,真的没有,雯姐。”我急忙解释,她心里顺心了,才能带好赵弘,她要是气儿不顺,那怎么还能有心思带孩子呢。
即便是心中一千个不愿,一万个不甘,事实就是如此,现在赵弘认定的人,只是她而已。
“真没事儿?”她又仔细瞧了瞧我的脸。
我扯出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和悦的笑脸,“雯姐,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那行,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吃饭我让人过来叫你。弘儿那边也离不开人,我就先过去了。”
“嗯。雯姐慢走。”送她到了门口,我提着的一口气才吐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何氏让翠儿过来叫我。到了饭厅的时候,我便听见里面爹和赵正东吵架的声音。驻足在外,我暂时没有进去。在门口他们在说赵正南的消息,所以只在门口听着消息。
“承武那边一直没个音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我有什么办法?”赵正东推开了刘氏。
“好了,你少说两句,看吧爹气成什么样了。”刘氏被推开后还是不恼,只是拉着赵正东的胳膊让他别跟爹置气。
“你个小王八羔子,他不是你弟弟?敢情你巴不得他在北边儿死了的好?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怎么当初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别以为你寻思的那点儿玩意儿老子都不知道,要不是他让着你,老子护着你,你能他妈的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滚他妈犊子,老子不想看到你!要是再没有他的消息,你就给老子亲自去找,找不到就甭回来了!滚!”说完,爹将桌上的饭菜都掀翻到了地上,屋子里没人再敢说话。
我看了翠儿一眼,现在明显不是进去的时候,吩咐了她让人把饭菜送到我房间去,然后我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我心里忐忑不安。按照爹说的情况来看,现在他们竟然联系不上赵正南了,难道……难道是他那边有什么危险?
每日里我都会去玄武楼那边打探一下北边的消息,有时候能得知一些,有时候却是打探不出什么。这几日里就是什么都问不出来,难不成赵正南遇到了什么危险?
越想心里头就越乱,越乱,心里想的东西也就越多。
北京那边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北边的‘定国军’和南边咱们的‘讨逆军’分了三路人马在涿州、高碑店、琉璃河一带开战。
我不知道赵正南在哪一路人马里面,也不知道如今的战局是怎么样一个形势。
赵正东是故意没有联系赵正南,还是他隐瞒了什么。这些我无从得知,连爹现在都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是我呢。
赵正南在京津一带作战,生死未卜。而大哥和母亲还有福公嬷嬷他们,都还在京里没能出来。万一战事波及到了京城里面,那他们该如何是好。
总之,我的心悬在北边,不上不下的。夜里躺在床上,想得也都是他们的情况。
如此待了三四天,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换上赵正南给我准备的那套军装,我去了他的办公室。从保险箱中取了他的印,制好了往北而去的通行证。现在整个江苏都处于备战戒严状态,没有通行证,我连南京都出不去。
做好这些,我又回了九号公馆那边。
吴妈妈不在公馆里面,我躲开了众人回到房间。将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放到盒子里装好。这个毕竟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路上可不能丢失了。
然后又取了一百元的大洋和在直隶流通的纸券两百元。回想上次出逃,那两百元的大洋,沉甸甸的,背的我是累得够呛。幸亏也是大冬天里头,没有被人发现。现在可学会了,有纸券当然方便了许多。我挑选的都是面额比较小一些的,比如一元和五元的这种多一些。
三百元,足足能应付我回到北京了。三年没有回去,也不知道母亲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我真的很想他们。
最后还有枪,经过一年多的训练,我已经能熟练掌握这些东西了。虽然准头远远不及赵正南,但是用于自保来说,却是够了的。犹豫了一下,在毛瑟和鲁格之间,我还是挑选了小巧一些的鲁格。带上了四匣子弹,我将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里。
下楼的时候,我小心地带好了房门。
“夫人,您要去什么地方?”
可是出门的时候,还是被吴妈妈发现了。
她看了看我手里的行李箱和身上穿着的衣服,显然有些疑惑我的出现。
“我回帅府去,过来收拾几件东西带过去。吴妈妈刚刚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没有看到您呢。”我来以前,就已经想好了借口。
“刚刚我到后面的厨房里去看了看,地窖里的洋酒要翻一翻的。”她对我的话将信将疑,“夫人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哦,车停在外面呢。”说着,我没有再多做停留。这次我直接让帅府里的司机送我过来的,连小六子他们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那夫人路上小心一些,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您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现在外面乱着,夫人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
“嗯,知道了,吴妈妈回去吧。”
我稳住了脚步,恨不得立马就跑起来。心里头突突直跳,幸亏她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回到帅府后,我写下一封信留在了房间里面。然后便提了箱子出了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