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墨此刻却是薄唇紧抿,目光幽深,并未注意到一旁的人正在打量着自己。他将车子开得飞快,却没有回酒店,而是一路风驰电掣地到达了酒店后面的山顶。
山顶的夜风,微寒。
沈淮墨径直下车,自顾自地倚在汉白玉的栏杆上,看着眼下的一片辉煌,那是他倾力打造出来的帝国。
四周空寂安静,似乎苍穹之下,也只得他一人而已。
简汐就这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看着他略带了一点天然卷的发丝,在初冬的寒风中微微飘扬着。
此刻的沈淮墨,跟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似乎不一样。
满天星汉之下,他如一个在夜间降临凡间的神只,而面前的所有繁华,由他随手缔造而成。就连旁边那一颗法国梧桐上的树叶,也被风卷成一个温柔的弧度,慢慢飘落,臣服在他的脚边。
他就这么遗世而独立地站在这一片璀璨之前,背影料峭而清逸,却透着深深的孤独,就像一只在黑夜中独自穿行天际的黑天鹅那样,落寞。
孤独?落寞?简汐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这个男人拥有世人所羡慕的所有名与利,而就连他的脸,也完美得像被上帝亲吻过一样。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她居然会觉得他孤独?
风,烈了几分。
冷飕飕地灌进她的裙摆,自下而上地刮过每一个毛孔,卷走她的体温。
简汐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看着沈淮墨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却怎么都无法开口,打扰他的沉思。直到脚都站到麻木了,她才等到他转身。
此刻,沈淮墨又恢复到了一贯的清冷模样。一言不发地和简汐一起回到套房内,他走进主人房,关上了门。
简汐检查好门窗之后,也回房休息了。
但许是因为这一天太过劳累的缘故,倒在床上,她的身体明明累到不行,意识却异常清醒,似梦似醒地,竟是看到了许多画面。
画面里有席停云带着手铐的样子,也有看不见脸的男子,更有血肉模糊的婴孩,口齿不清地叫着她妈妈……
简汐啊地一声从床上坐起,顾不得一身冷汗,胡乱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可是越是着急,就越是心慌,按了许多按钮,也不见灯亮起来。
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随即的,主卧室的门被打开,沈淮墨脸上带着被吵醒的微愠,他穿过客厅与走廊,直接来到佣人房,想也没想地,就推门进去。
突如其来的黑影让简汐吓的尖叫出声,抓起身后的枕头毫不手软地就朝来人丢了过去。
沈淮墨一把抓住枕头,丢在一旁,话中带怒,“你半夜按响呼唤铃,现在又朝我丢枕头,发什么邪疯?”
简汐怔了怔,本能只觉这把声音十分让人安心,一时没想起自己此刻身处何地,直接翻身下床,一路踩着冰凉的地板奔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栽进那个壁垒分明的坚实胸膛,“我好怕……”
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沈淮墨心神一荡,混合着未完全散去的睡意,竟让他也忘了今夕何夕。
柔软的触感,温和的声音,甚至连她身上的馨香……居然都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想要拉开她的手,也顿了下来,改为轻轻地落在简汐背上,“你怎么了?”
“我做噩梦了……”简汐孩子气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呜咽着。
噩梦?
沈淮墨皱眉,正想继续问,做了什么噩梦?
可窗外一道白光划过,紧接着便是一道惊雷,炸在他们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