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虎山前往天台山的时候,众人一路甲马神行,御风巡狩,半点不敢耽搁。
从天台山回龙虎山的时候,众人倒是不急,一路走马观花,路上不乏谈经论道。
当然,谈经论道的多是左门长和天师张静清,至于张之维,走在后面,少言少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师父找到机会斥责一顿。
这次天台山的事,张之维虽然处理的干净利落,但做的太狠,也太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要知道,天台宗可不止是一个单一的宗门,它是一个流派,就和正一天师道一样,就算灭了天师府,也不代表灭了天师道。
这次若不是恒林方丈来兜底,其他天台宗支脉闹起来,终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这一路上,张静清不止一次的和张之维复盘当时的情形。
按张静清所想,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张之维挟众人一同上山,先占据大义,来一篇慷慨激昂的讨贼檄文,阐明原由,说你犯了什么错,我为啥要打你,我打完你后要怎样。
这就叫吊民伐罪,是堂堂正正的手段,占据绝对的正义一方,任谁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
先把道理讲完,再施雷霆手段。
打完之后,也不直接动手杀那些束手就擒的和尚,而是交给恒林大师等德高望重的和尚,再用大义裹挟着他们,让他们动手去把那些和尚处理掉。
若对他们处理的结果不满意,也可以继续用大义去施压,直到满意为止。
这叫借刀杀人,也叫仇恨转移,如此一来,不仅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就算事后有人报复,也有个分担的对象。
这种处事方式,那才叫妥当体面。
张之维那种,一上来就叫着我就是要扫平你们,然后冲过去就是一通乱打乱杀,这算个什么事?
虽然依然是占据道理的一方,但行事作风未免有些太粗暴了,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做文章。
“现在你强,世道也乱,无人治得了你,但这世道也不会一直乱下去,当以后国家统一,安定强盛起来,你这种行事作风啊,是很容易招祸事的。”
张静清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之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你记清楚了没有?”张静清质问。
“记清楚了,记清楚了!”张之维点头如小鸡啄米。
张静清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张之维不还口,他总不能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天师,左某一直觉得自己太墨守成规,所以有些地方吃亏,要多向你学习,但和之维小友一比,你也算墨守成规了!”左若童笑道。
“左门长说笑了,”张静清说道:“有些时候,还是墨守成规点好啊,路子太野,那就是离经叛道了。”
张之维站在两人旁边,一言不发,张静清说了几句,便停了下来,继续和左门长交谈了起来。
人群里,张怀义,陆瑾,吕慈等人见张之维少有的吃瘪,在偷笑着。
张之维脚步稍慢,退至众人中间。
众人连忙神色一振,可不敢再偷笑了,张师兄的“板栗”可不好吃。
张之维朝陆瑾看过去,这小子刚才不还笑的很欢吗?
陆瑾见张之维朝他看了过来,连忙机智的转移话题,道:
“我说刺猬,你不跟着你的父兄回家,老和我们一道干什么?”
吕慈没好气道:“张师兄和天师都没说什么,轮的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