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希穿过后门来到花店的一楼大厅,看见里面的桌子旁边坐着三个人,一个人是冷三娘,一个是在家的相公方岁寒,另一个是个面容严肃的男人,肤色很黑,虽然五官很普通,但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她一进来,方岁寒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在第一时间转头看过来,方岁寒立刻站起来,开口道:“媳妇,这就是帮了我大忙的秦副将,秦副将,这是属下的内人。”
她和方岁寒能见面都是人家帮了忙,林芸希行礼道:“多谢秦大人!”秦峰微微颔首,沉声道:“你既是三娘的好友就不用拘礼,坐吧。”
秦峰跟冷三娘相识多年,自然清楚她那性子,她张口说要帮的人那肯定交情匪浅,而且她也从来没向自己求过什么,不由得对方岁寒上了几分心,再加上方岁寒虽然是新兵但是表现非凡,所有教头都对他赞叹有加,直道他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他这次带方岁寒出来也不算是利用职权之便,也是存着拉出来锻炼一下的想法。
不过没想到方岁寒这五大三粗还破了相的农家汉子竟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怪不得听说要回县城时高兴成那样呢,当时自己还想着到底是年轻力气旺,现在看到倒是觉得自己少见多怪了,秦峰并没有看低方岁寒的意思,说实话他也非常看好方岁寒,全军中他的力气是最大的,四五个男人都扳不倒他,现在又习得了武艺,日后真要开战必定能大有大用。
林芸希也不知道副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武官,但是方岁寒的顶头上司总是没差的,不敢太失礼,直起身却没有立刻坐下去,冷三娘笑着把她拉到椅子上,“坐,坐,不用太拘谨,他就是那么个不爱说话的人,你不用在意他。”
的确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呢,一直都是皱着眉,看那眉心的纹路应该是习惯了,看惯了方岁寒的脸林芸希倒是没感觉这位秦副将严肃,方岁寒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一样,脸上有那道疤可能更严肃几分吧。
见媳妇落座,方岁寒也坐了下来。林芸希一坐下才发现桌子上摆的正是她昨天写给方岁寒让他背的蒙语,不由得愣了一下,怎么拿到这里来了?
看林芸希的目光停在那些纸上,冷三娘拿起一张写着字母的纸对林芸希说道:“芸希妹妹,你竟然会蒙语,你可真是厉害,不但对花花草草懂的多,竟然连蛮子的话都会。”
听到自己媳妇被夸奖,方岁寒也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看你睡的熟,我就出来读,然后被秦副将跟冷老板看见了,所以就来这里了。”
“冷姐姐别取笑我,我只是在书上偶然看到感觉有意思就学了,没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林芸希连连摆手,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把一切事都推到书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还有颜如玉,所以书中有教蒙语的也不足为奇,否则她可没法圆那些事情。
秦峰看着林芸希没说话,方岁寒这娘子可真是个身怀奇才的女子,不说长相,听冷三娘将她还救活了店里的花,比种了这么多年花的冷三娘还厉害的人不是一般人,现在竟然还懂得蒙语,而且她教方岁寒蒙语的方法相当的奇特,这样一个农家人,只能用奇人来形容了。
见林芸希谦虚,冷三娘挥了挥手里的纸道:“芸希,看书就能学会还说不厉害!不过你教方兄弟学这个可算是件顶顶的好事啊,可帮了大忙了,秦峰他们那能听懂蛮子话的人可不多,没少吃这方面的亏,说起来秦峰他还得谢谢你呢。”
“冷姐姐,可别这么说,我让相公学就是想让他碰见了蛮人别那么被动,只是一点私心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被提到这样的高度,林芸希是没有想到的,她可没有想到那么多。
“芸希妹妹,我和秦峰刚还和方兄弟说呢,你用的这个方法挺好,就算是一点都不懂的人也能学,你教给方家兄弟,让方家兄弟回去教给军中的人,到时候别说都学会了,就算是能听懂两句也是好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冷三娘显然对这事很在意,异常高兴的对林芸希说道,同时还对秦峰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说两句。
接到冷三娘示意的秦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确实也有这个意思,军中懂得蛮人话只有军事和几个参事,平时还忙的见不到人影,方岁寒如果能学会的话就可以教给其他人,遇到一些事情也好随机应变,所以希望你能将这些东西提供给我们,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白做工,我可以向上奏请赏赐。”
林芸希赶紧站起来回道:“秦大人言重了,您帮了我和相公这么大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能帮上你们我自然是高兴的,赏赐就不必了,你们为了百姓的安宁镇守在边疆已经是付出了太多,我们这些受你们保护的人能为你们做些什么自然是乐不得的。”
方岁寒也站起来抱拳道:“秦副将,属下能为军中兄弟尽一份力自然是万死不辞,所以一定会好好学蒙语的。”
“快坐下,快坐下!”冷三娘急忙让俩人坐下,看了眼林芸希说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俩可真是的,送上门的赏赐都往外推,不过妹妹你这可是大功一件,这功劳就记在方兄弟身上吧。”
没等林芸希和方岁寒再说什么,秦峰一脸严肃的点头道:“赏罚分明,这是一定的!”这下俩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冷三娘在听说林芸希还没吃早饭,直接就把人给拉走了,这事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吃饭的工夫必须得有。暂时回不去了,得给方妙捎个信省得她担心,又麻烦了小北一趟,林芸希感觉很不好意思,冷三娘倒是感觉没有什么,反正来回也用不了多久。
这边得知方岁寒他们后天要返回凉城,林芸希赶紧开始帮方岁寒学,另外一方面在方家,方庆林和吴氏已经得知老二家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从老三那回来了,方庆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对吴氏道:“娘还不知道这事吧?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娘知道,你去跟娘知会一声吧。”
吴氏会意,擦擦手就去了里屋。屋内吕氏正纳鞋底子,见吴氏进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吴氏亲昵的坐到了吕氏的身边,“娘,歇会吧,别累着了。”说着将吕氏手里的针线放到了一边。
“老大家的,地里的活干完了?”吕氏揉了揉眼睛说道,果然是上了岁数,刚纳了这么一工夫眼睛就花了,比年轻的时候可是差的远了。
“嗯,也没有几亩地,我和当家的两天就都收回来了。”吴氏脸上对着笑,伸手给吕氏按按肩膀,轻声说道:“娘,我刚下地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事?”吕氏侧头问道,她向来不喜欢出去跟你聊天,以前方妙在的时候听到什么回来就跟她叽叽喳喳的说,那时候她还觉得女孩子家家不应该这么多嘴,现在人不在身边了,倒是挺想念那时候的,现在她想听了也没人说了,吕氏现在有些后悔让方妙跟着老三家的了,分出去这么久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心这是放野了啊。
吴氏故作犹豫状,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娘,我说了怕您生气,您答应我不生气我就说,否则要是让当家的知道我多嘴让娘神伤倒时候怪罪下来我可就罪过大了。”
她越这样说吕氏就更加不解,瞅着吴氏为难的脸道:“一家人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我不生气,你就说吧。”
听婆婆这么说,吴氏才开口说道:“咱爹不是在后山开了两亩多的荒地吗,分家的时候分给了老三家,那地里长了不少枸杞树,听说老三家的摘了以后卖了二十多两银子呢。”说到这,她特意停顿了一下,见吕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失声的说道:“二十多两银子?”
吕氏顿时就蒙住了,那两亩多地她是知道的,石头很多,因为种下庄稼苗都出不来,所以就荒废了,怎么那地长了值钱的玩意?
吕氏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个事,昨天老二突然跑过来跟她说那荒地他以前种过东西,买种子还花了不少钱,问她还记得这事不,她但是还一头雾水的,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她早忘的一干二净的,然后老二又翻来覆去的说那种子的事,难道说的就是那块地?
“你地我记得就两亩多,真的能卖二十多两银子?”吕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十多两银子得买多少白米白面啊,就算是六七亩的水地全都种了稻子一点都不交税全都卖了也未必能卖二十两银子,那个叫枸杞的难道比稻子还金贵?
“没错,娘,听说那东西种下去能收十多年呢,以后就算老三家的什么都不干每年也能坐收二十两银子,啧啧,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都没一下子见过二十两银子。”看着吕氏那吃惊不已的脸,吴氏感慨的说道,“昨个老二家两口子去找三弟妹确认这事,没想到却被三弟妹给打了回来,听说当时还放狠话了,说咱们家谁敢去那地就给打出来,这话可一点都做不了假,当时里正也在场呢。”
“怎么跟老二他们扯上了关系?”吕氏皱起了眉头,老三家的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目无尊长的话来。
吕氏目光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听说老二去找三弟妹是因为分家的事,那地当时是老二和我们当家的种下的,老二觉得他种了的地却分给了老三家觉得委屈吧,毕竟咱家的水地和山地加起来收的粮食也卖了不了那块地一半的价钱,结果三弟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人给打跑了,听说还差点受了伤,当时三弟妹说了,想要地没门,就算上了公堂那地她也不会让出来的。”
见吕氏脸色微变,吴氏赶紧帮她拍后背顺气,一边拍一边着急的说道:“娘您别生气,谁知道三弟妹看着柔柔弱弱的这么泼辣,我当时听了也不敢相信,但是人家都这么说,当时跟老二一起过去的好多人也被打回来了,那些人见到我都一直说老三家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说了好半天好话才安抚住人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下这么黑的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到时候那些不好的名声还不得咱们方家担,唉,当初给老三找个媳妇本来是想传宗接代的,结果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她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没啥念想了,三弟妹那人心跟我们也隔的远了,以后只怕连来往都免了。”
血脉的事是戳到了吕氏的伤心处,当下便皱着眉道:“她敢!既然嫁到了方家那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她做的不对就得得到教训,我看她分家以后这是翅膀硬了,现在都敢动手了,再不管岂不是要翻天了。”
“三弟妹的嘴您还没有领教过?我和方家的是说不过她,现在老二家也被她打了泄了气,咱家里可没有谁能治的了她了,还有句话虽然不中听我也得给您提个醒,听说收枸杞的时候老三家的叫了她娘家嫂子过来,祖屋现在可是姓林了,谁知道那地现在是老三的名还是三弟妹娘家人哥哥的名字。”吴氏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娘,老三现在不在,老三家的可是里外一把抓,她要是把东西全都弄到娘家,到时候咱们还能留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