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不知哪个朝代的江湖上,有一位“小李飞刀”,飞刀出手,“例无虚发”。()
照理说,暗器或者弓箭,根据发射者身体状态好坏,乃至于天候环境变化,早晚会有失手的一天。但是吕伯良见到孙六之后,相信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天下果然有例无虚发的飞刀,嘿嘿!”吕帮主经常笑眯眯地望着孙六说出这句话。
且不谈传说中的人物,就算是孙六出手,飞刀也没有落空过一次。吕帮主曾经遇到的几名最难缠敌手,都领教了孙六的刀锋,可惜他们没有一个能发出吕帮主这样的感叹,因为中刀部位一向都是咽喉。
孙六貌不惊人,内功平平,没有统帅才能,所以也没有野心。吕帮主在他的支持下控制了整个宿州,自然每月在银两上也绝不亏待他。孙六是吕帮主的部下,也是兄弟,更是整个灵石帮的武力支柱。
然而这一次,孙六的飞刀失灵了。
他没有射偏,飞刀精准地命中对手咽喉,速度之快,令吕帮主只能看到隐约的白光一闪。而飞刀的目标,那位端来食盒的“伙计”,丝毫躲闪动作都来不及做出,不该有道理幸免。可是就在最后关头,他张开嘴吹出一口气。
就是这口气,令一闪而过的白光凝在空中,恢复了飞刀细如柳叶的本来面目。随后,那刀就翻滚着落下,挟着一股劲风,剁中食盒里刘师爷的脑袋,插在他额角“嗡嗡”地晃动。
也正是这口气,表明了来人内功之深已超越常人想象的极限,令吕帮主扬起的弯刀停在空中,硬生生收住攻势。
屋中宾客与下属惶恐的惊叫声都转为沉默。冷汗从吕帮主的额头与后背迅速渗出,一颗颗向下滚落,又不断合并成更大的汗珠,在他脸上引起一阵瘙痒。但吕帮主不敢动,惟有深深吸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惊惧。
伙计向四周扫视一眼,目光又转回到吕帮主脸上,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笑了。这笑容并非缓和气氛表达友善,也不是装模做样卖弄阴险,只透出一种尽在掌握的从容:“吕帮主,别害怕,在下不是来杀人的。”
“你杀了刘师爷!难道他不是人?”
“他呀?他不是。”伙计笑得更欢了,“听说当初就是他劝你投靠同心会,这是废物,不是人。”
“你是玄武会的?有什么话可以好好商量,为什么出手就杀人?”吕帮主全身微微颤抖,这一天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狠辣。
“吕帮主是聪明人,就不该问出蠢问题。”伙计仍然在笑,但一双眼睛冷森森的不带丝毫笑意,“而且这刘师爷也不是我出手杀的,我杀的人,脑袋没有这么完整。”
“你是……‘碎颅手’郑鲁雄!”吕帮主打了个寒颤,心中顿时浮现出这个名字。郑鲁雄,内功精湛,性情凶残怪异,杀人时最爱一拳击碎对方头颅,近年来很少在江湖活动,没想到是投入了玄武会。
窗边的孙六原本在发呆,闻言立刻又从后腰摸出一把飞刀。吕帮主连忙喝道:“六,别动!”
郑鲁雄不屑地瞥了孙六一眼,转向吕帮主:“聪明人不说废话,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吕帮主稍一迟疑,便点头道:“好,灵石帮,弃暗投明,归顺玄武会,供奉照旧。”
“嗯!”郑鲁雄点了点头,又伸手摸摸下颌,“万一同心会的人来了,你对他们,还是同样这一句?”
吕帮主苦着脸道:“你们都是巨鲸,志存四海,我们这些小虾米,只想苟活一日是一日,哪有能耐反抗?”
“可以游击,可以伏击,打不过他们高手,可以杀他们帮众,反抗的法子多的是!”郑鲁雄脸上笑容消失,代之以森寒杀气,“若没胆子反抗,武功再高有什么用?留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他话音一落,从门口进来站成一排的七个人同时拔刀,身形微晃,寒光一闪,瞬间又回到门口恢复了直挺挺的站姿,就好像从未移动和出手。()
而两大桌的二十多名宾客,无论是吕帮主不会武功的亲戚,还是练过拳脚刀剑的帮中头领,也无论身材高矮,距离远近,全部抱头狂呼惊叫。所有人的发髻都被斩去一截,空中乱发纷纷扬扬坠落。
“这是一个警告,下回就不会只砍头发了。”郑鲁雄冷冷说完,将身上跑堂伙计的围裙摘下,信手一抖,劲风呼啸,就如一把无形大扫帚挥过,将那些四处飘舞的细碎乱发和桌上酒菜一起扫到远处,也冲击得众宾客踉跄后退。
“是,是,属下以后一定抵抗,一定抵抗同心会!”吕帮主别无选择,只能满口应承。
“口说无凭。”郑鲁雄拍了拍手,又有两名壮汉推门进屋,中间却夹着一个艳丽女子,女子怀中抱着吕帮主刚满周岁的儿子。
“你们!你们!”吕帮主又惊又怒,握刀的右手攥得指节发白。
郑鲁雄一把将那女子拉到眼前,笑嘻嘻上下打量,又夺过孩儿,不顾女子的下跪哭喊,将幼儿抱在怀中摸了摸脸蛋,笑道:“吕帮主,我玄武会劲草堂所传武艺,招招都是为了杀人,远强于少林武当那些花架子武林门派,我带你儿子回去学艺吧。”
吕帮主见对方果然要扣他儿子为质,再也无法支持,将刀一抛,跪倒哭泣:“郑大人,有什么事,小人愿以性命承担,请你放过小人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