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稼轩兑现前言,在外宅拨给老杜一个小院作为他和麦子的新房,伙计们齐齐动手,利用了两个下午便拾掇停当,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上,只等吉日。
孙猴子跑前跑后一改往日懒惰的毛病,几乎所有人都清楚他卖力苦干不是因为老杜更与麦子无关,而是因为洛醺一直在这里盯着,这小子出名的风流,金水湾的女人环肥燕瘦他是来者不拒,他对洛醺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偷偷喜欢还是在所难免,收工的时候他看着老杜这规规整整的小院感叹:“娘的老杜真是走了狗屎运,八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主儿,我可是能说会道,为何东家偏心他。”
老鲁不屑道:“你啊,说话叭叭的尿炕哗哗的,老杜少言寡语闷头干活,你是藏奸耍滑好吃懒做,眼馋没用得好好干,沈家内宅四周包围着这些房屋都算外宅,空闲很多,东家会论功行赏。”
同作为沈家的伙计谁又能不羡慕,其实大家都明白,老杜得沈稼轩欢心是一方面,沈稼轩肯赏赐他一个宅院,这样的大方都因为麦子是洛醺的丫头,沈稼轩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孙猴子瞥了眼距离很近的洛醺,不高兴对老鲁道:“你别扒瞎,我啥时候好吃懒做了,今天就我最累。”
老鲁看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清楚他今天所累是因为谁,喊着伙计收工去了。
总之,老杜和麦子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恩人是谁,对洛醺感恩戴德,洛醺又在沈稼轩那里拿了些钱,给麦子和老杜分别做了身新衣裳。
沈稼轩本想参加婚礼,却在婚礼前一天接到县里粮栈的伙计来报,盘龙山的龙独眼再次打劫了沈家粮栈,拉走很多粮食不说,还把掌柜的劫持。
沈稼轩闻听震惊,连夜赶去了县里。
这件事洛醺也知道了,明天就是老杜和麦子的吉日,沈家的主子们是不会管的,虽然老杜现在升任为车马总管,但沈老太太和几个奶奶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操持婚礼,唯有她帮忙了,不过沈稼轩临走安排好了一切,比如知会母亲放老杜和麦子的假,比如通知老鲁和伙计们过去为老杜捧场。
“少奶奶,老爷看来一天半天是回不来,我和老杜都是下人,不敢奢望老爷给我们主婚,但他不在家我心里没底。”麦子当晚就睡在洛醺房里,正叠着大红的褂子,一直都高高兴兴的,突然就愁云满面。
皓暄趴在洛醺腿上正听她们两个说话,道:“没事麦子,老祖宗说了,此后你是我的丫头,我给你们主婚。”
洛醺推了他一下:“去去,小屁孩懂什么。”
麦子却高兴道:“少奶奶,假如小少爷能去,倒是件好事,少爷人虽小,但您别忘了,上次就是他把我救下的,我这心慌慌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洛醺不明白麦子的不祥来自哪个方面,她也在担心沈稼轩,盘龙山那些土匪有枪有人马,怕沈稼轩吃亏,含糊的点头:“睡吧,别熬的眼睛通红,明天你是主要人物,大家可都看新娘子呢。”
第二天说到就到,就在洛醺的房里把麦子打扮整齐,没有花轿和车马,也没有前呼后拥的人,由洛醺和皓暄陪着麦子来到外宅的小院,沈稼轩曾打算为他们雇个响器班子,但老杜执意不肯,他觉得自己是下人,还有个独立的小院安家他已经感激不尽,不想弄得太招摇。
就在院子门口,洛醺把大红的喜盖蒙在麦子头上,和皓暄一边一个扶着麦子进了大门,工头老鲁和孙猴子几个伙计得了沈稼轩的命令,来这里帮个热闹,见麦子进来就高喊:“新娘子进门了!”
老杜从屋里疾步奔出,人逢喜事精神爽,水蓝的簇新裤褂把他显得年轻了很多,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怂恿下他抱起麦子进了屋,老杜父母早亡,麦子恨透了把她卖给张老闷的爹娘,所以她们的亲人都不在,就把洛醺按在椅子上,把她当做高堂,准备拜天地。
“等等还有我。”皓暄凑到洛醺旁边,“醺姐姐是少奶奶我是少爷,拜我们两个。”
老杜恍然大悟似的:“你瞧我这死脑筋,怎么忘记少爷您在此,快快,给少爷搬把椅子。”
洛醺噗嗤笑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皓暄绝对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地主崽子,很是喜欢他,就和他同时并坐在椅子上。
老杜和麦子刚想拜,又有人喊:“等等!”
是顾芝山陪着李香韵和黄织秋、葛玉秀走了进来,喊话的是李香韵,洛醺还以为她们是来参加麦子的婚礼。
李香韵满脸鄙夷的指着麦子道:“你是二婚头,按规矩是不能穿红色喜服的,得穿粉的。”
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住,洛醺才明白她们不是来贺喜而是来搅合的。
麦子拽下盖头,紧张的看着洛醺。
洛醺心里有气,本着先礼后兵,和气道:“二奶奶,麦子当初并无嫁给张老闷,那是她爹娘把她卖出去的,也没有过婚礼。”
李香韵用手帕捂着鼻子,非常厌恶的看着屋里的下人:“她给男人睡过就是二婚头,要知道我和三奶奶四奶奶可都是以黄花闺女的身子进入沈家的。”
洛醺心道,好女人即使嫁过无数次都比你们强。
老鲁一边打圆场:“二奶奶,一个下人,您管她穿啥。”
李香韵瞪了眼老鲁:“这是在我们沈家,房子是我们沈家的,只是暂时借给他们住,他们也是我沈家的下人,别坏了我们沈家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