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屯,距离奉天不是很远,洛醺和卢丹雇了辆拉脚的车,半天后到了,这村子不是很大,但因为有些历史,看上去古朴凝重之感,让洛醺立即喜欢上。
卢丹家穷,就不会有富裕的姑姑,所以她姑姑家住的是几间土坯房,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屋子里倒是非常热乎,一铺大炕烧的滚热,卢丹拉着洛醺见过姑姑、姑父,就被热情的推上炕去,乡下人习惯如此,客人来了,二话不说就做饭,也没什么好吃的,苞米面饽饽,炒了一盘去年夏天晒的豆角干,煮了几个鸡蛋,还有一碗大酱和两根大葱。
洛醺和卢丹真是饿了,早晨起的早都没捞着吃饭,一顿狼吞虎咽,不知为何,离开奉天离开沈稼轩洛醺本该痛苦,她却突然无比的轻松,因为这里没有孔至尊没有浪雄没有沈稼辚没有周静雅没有杨丽娜,面对朴实的一对老夫妻,洛醺心里感觉舒畅。
“你看这暴土扬尘的,来之前告诉老姑一声,好让你姑父去接你们,花那冤枉钱干啥,你瞅瞅还买这些嚼咕,这怪不好意思的。”卢丹姑姑看着她们两个吃,所谓的冤枉钱是指雇拉脚的车,乡下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无论几十里的路,都是徒步而行,其实洛醺二人因为一大早的偷着跑出孔至尊家,哪里能买到什么好东西,就是在早起的小贩手里买了点小吃作为礼物,两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没舍得吃。
卢丹往嘴里塞进一个鸡蛋,指了指洛醺,含糊不清道:“她有钱,因为她叔有钱。”
洛醺有钱是因为上次在马家馅饼吃饭沈稼轩曾经给过她一张纸票,兑换后一直没花,现在派上了用场。
“你看这闺女长的真俊。”卢丹的姑姑不停夸赞,当然知道洛醺有钱,穿戴这么洋气,又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洛醺咽下最后一口饽饽,嘿嘿一笑道:“这都是我爹我娘的功劳,姑姑你也好看。”
卢丹姑姑哈哈一笑,被她夸的有点难为情,忽而又低头抹起眼泪,是想起自己的女儿,若非因为女儿长的俊,怎么会被老财主胡占山抢去。
卢丹姑父就搥了下她:“你看你这老娘们,孩子们来串门,你哭天抹泪,整这没用的干啥。”
卢丹明白姑姑的心思,道:“姑姑你别伤心,我们这次来就是救我表姐的。”
她姑姑抬眼来看:“啥,你们俩救你表姐?大侄女你可消停会吧,我和你姑父,我们公母两去闹,被人家一顿揍,你姑父现在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你们去救人,别把你们两个也搭上,胡占山可不是好惹的,有钱有人还有这个。”她说着用手比划成枪的样子。
洛醺道:“不怕,我连胡子都对付过,怕他什么地主老财。”
卢丹也给姑姑打气:“老姑你不知道吧,洛醺的叔,是奉天市长,他二叔,是剿匪司令,总之她们家的人都是大官,她叔家的钱都能堆成山,他叔家连大炮都有,不怕。”
她姑姑先是高兴的来一句:“真的?”接着叹气:“县官不如现管,咱卧虎屯就是他胡占山说了算,洛醺的叔也管不着。”
洛醺倒没指望沈稼轩帮忙,她自己有妙计,安慰卢丹姑姑道:“我有办法救你家姐姐,你们放心吧。”
两个丫头说干就干,商量后决定就来个先礼后兵,先找胡占山谈判,比如用沈稼轩或者沈稼辚也说不定是孔至尊来压他,他怕了就会放了卢丹的姐姐,若不行再另想办法。
两个人吃完饭就要去找胡占山,卢丹姑姑、姑父百般拦阻,怕她们两个吃亏,两个人根本不听,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并且洛醺和土匪打过交道和日本人打过交道,历练得胆子大心机多,和卢丹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胡占山的家。
地主老财就是不一样,别人住的是土坯房,胡占山住的是砖瓦房,三进的大院,非常敞亮。
卢丹是以李淑珍妹妹的身份前来拜访,李淑珍就是她姑姑家被胡占山抢来的姐姐。
正躺在炕上抽水烟的胡占山,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听闻是小姨子来了,立即睁开眼睛看了看正在绣花的淑珍问:“你爹娘不就你姐俩吗,你和你弟弟。”
淑珍点头,然后问来通报的下人:“她说是我妹妹?”
下人道:“是的奶奶。”
淑珍嘀咕:“难不成是奉天城里我舅舅家的表妹?”
胡占山下了炕,边往外走边道:“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管她是谁,我去看看。”
来到堂屋一看,眼睛更亮了,来的不止一个丫头片子,是两个,而且个个水灵,特别是穿墨绿大衣的,像从画上描下来似的,胡占山活了五十多岁,没见识过。
“是小姨子来了,你姐姐身子不爽,炕上倒着呢。”他也不知道哪个是小姨子,嬉皮笑脸的道,眼睛盯着洛醺不放。
卢丹道:“我姐身子不痛快那我去看看她。”
胡占山拦着:“这可不行,郎中说了她需要静养,再说你们两个风尘仆仆的大老远而来,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说其他。”他说着吩咐下人去做饭:“来个小鸡炖蘑菇,把腌的咸肉拿出来,去豆腐房再称一斤豆腐,饭要用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