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太后似笑非笑,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于是世子爷淡定点头:“嗯,我敢。皇上,太后,臣告退。”
“混……混账。”
太后目瞪口呆,然后转头看着皇帝:“看看看看,都是你纵容的他,哀家是太后啊,他……他竟然敢如此嚣张。”
凌晨翻了个白眼:“那又能怎么办?母后难道要因为这个就把表弟按上‘大不敬’罪名给宰了?你要是能狠下心,朕便下旨。”
“你……”太后无话可说,气恼瞪了凌晨一眼,忽听李溪月笑道:“咦?世子要回府吗?正好,我在宫里也呆的闷了,也跟着他一起去街上看看吧。”
“唔,也好也好,你去吧。”太后转怒为喜,眼看着李溪月小鸟一般的欢快“飞”出去,她不禁露出得意笑容:“哼,混小子,都快三十了还想逃避婚事,哀家难道能容得你这样任性妄为?”
“母后,表弟才二十四,还不到二十五,离三十岁远着呢。”凌晨好心提醒了一声,却被太后的凤眼一瞪,顿时也不敢说话了。暗道弟啊,哥只能帮你到这里,其他的,你自求多福吧。唔,话说那个罗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此时的罗莞,压根儿不知道谢青锋因为自己那几句话,差点儿就变成了京城一害,眼看果园里的果树和作物都生长繁茂,她高兴之下,也更用心的打理,原本只是每天早出晚归,如今却几乎就住在果园里了,虽然只是一个单身女孩儿,却因为有小青相伴,倒也不觉害怕。
此时躺在那张简陋的木床上,罗莞看着盘起身子靠着炭盆的大青蛇,忍不住便微笑起来,也不管那蛇听不懂人话,便笑着道:“你可小心点儿啊,别再一头扎到炭盆里去。”小青现在因为从一条普通草蛇升级成为谢明雨的宠物,所以连每年“冬眠”的规律都彻底抛弃了。冬眠是因为冬天冷,它在山庄里却有自己的一间暖房,还冬眠个腿子。
大概是来了一股小寒潮,这几天夜里的气温明显偏低,所以罗莞特意给小青烧起了炭盆。谢明雨如今可很宝贝他这只“宠物”,罗莞可不敢把这蛇少爷给冻昏了。
伸了个懒腰,看着简陋的房顶,罗莞轻轻闭上眼睛,喃喃道:“小青,晚安。”
大蛇自然不会回应她,于是整个果园都静谧下来,空气中浮动的野花香气让罗莞的眼皮越来越沉,安安稳稳进入梦乡。
忽听“咕咚”一声传来,一下子就把还没睡沉的罗莞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就见床下小青也倏然抬起头来,小青是条蛇,据说蛇没有听力,但是对震动十分敏感,如此说来,莫非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罗莞不及多想,立刻披衣下床,迅速来到门外,借着天上月色,就见一个人影在树丛中一闪而逝。
“会是什么人呢?”
罗莞喃喃自语,暗想着自己这小果园也会被梁上君子光顾吗?不过现在果子都才长出来,偷果子也不是这个时候儿吧?正想着,忽见身旁小青“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以不符合它素日里懒惰的大无畏精神向那个方向追去。
“小青。”
罗莞大叫一声,连忙扑过去揪住大青蛇的尾巴,急急叫道:“那不是耗子,没有这么大个儿的耗子。”她太了解这个吃货了,虽然现在是在履行看门狗的职责,替她看着园子,也会对陌生人吐吐信子爬一爬来示威,但能让这个吃货如此勇猛主动地,永远都不会是人,只能是耗子。
小青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耗子,罗莞当初还玩笑似得想着这条蛇若是吃耗子的话,山庄里不用养猫了,事实证明她的猜测真是无比正确,如今秋明庄上下,别说耗子,耗子毛都找不着一根,连果园里的田鼠都快绝迹了。不然这家伙也不至于这么兴奋,它显然是把那个人影当成大耗子了。
总算又拖又拽的把这祖宗给弄了回来,罗莞吓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因为手上沾了小青身上黏黏滑滑的东西,而是她生怕那个人被小青抓到后情急拼命,毕竟这蛇少爷也就是看着吓人,又不是毒蛇大蟒,说起来根本半点威慑力都没有,除非对方是云秋水那种天生就害怕蛇的。
洗了手,罗莞也睡不着了,原本以为果园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梁上君子光顾,现在看来,自己想的还是有点天真,可惜这古代也弄不着藏獒啥的,不然和小青一狗一蛇双剑合璧,那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因这一夜胡思乱想着,也没敢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在果园里查看了一遍,也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渐渐地,工人们都过来了,罗莞安排好工作,便只觉着有些头重脚轻,自觉嗓子也有些痒痒疼疼的,摸摸额头,好像有些热度,她不由得苦笑起来,暗道这是怎么说的?来了古代就没得过病,我还以为这是穿越女的福利,莫非这福利还是限时的?如今有效期过去,我也要得病了吗?
一面想着,走没几步就觉着头有些晕,恰好这时王氏过来,一看见她的模样便惊叫了一声,接着飞奔上前道:“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脸儿这样红?该不会是病了吧?”
罗莞微微一笑,摇头道:“还好,支持得住,没事儿。王婶子你怎么过来了?”
王氏道:“我知道姑娘在园子里,所以特地给你送粥过来……”不等说完,就听身后又是一声惊叫,接着一人飞跑过来,却是蒋新双,看见罗莞也是去摸她的头,焦急道:“好烫,这怎么好端端就病了?我就说你不该这样劳累,晚上还住在园子中,这虽是春天了,晚上那气候还有些凉,你又这么累,怎么禁得住?”
一边说着,两人便扶着罗莞进了那小草棚,罗莞只觉着昏沉沉的十分不舒服,喝了水后便在一旁躺着,却听王氏担忧道:“这样不行,得赶紧回去请个大夫,姑娘这病一下子就起来,这会儿烧成这样,只怕是来势汹汹的。”
蒋新双也是这么说,只罗莞这会儿已经走不动路了,于是两人便轮流背着她,待送回家来,蒋秋娘和元老太太也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就张罗着去请大夫,如此一来,秋明庄里也得了信儿,范京和谢明雨也就罢了,独有范良,忙前忙后的,光大夫就请来了三四个。
谁也没料到,罗莞这病来势汹汹,几个大夫轮流看了半日,凑在一起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病势凶猛,要早作准备,只把蒋秋娘吓得面无人色,险些昏倒过去。
范京和谢明雨也惊住了,于是连忙让范良进京城去请那有名的大夫过来,如此耽搁半日,大夫来了之后,虽然立刻施针用药,却也是十分凝重,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一番,只说自己尽力,这话分明是说罗莞有生命危险,一时间,蒋秋娘只觉着天旋地转,到底还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好一会儿方悠悠转醒,只听见谢明雨正问那大夫病情,接着凝重道:“叫你说,没有人能有十分把握治好罗姑娘吗?这……这分明不过就是伤寒受凉,不过起病急了些,怎么就至于到这个地步呢?”
那刘大夫郑重道:“这位姑娘先天壮,刚才听你们说的话,她是十分有精神的人,又镇日里忙碌,即便身体有小小不舒服,也或许察觉不到,又或许是察觉到了,但她并没放在心上,如此反而耽搁了,到今日病势忽起,可不是一下子就把她给击倒了呢。到这个地步,任谁也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了。”
“太医院的金喜来太医,就最擅长治疗伤寒,难道他也不行吗?”忽听谢明雨沉声问了一句,那刘大夫震惊看着他,似是没想到这清俊男子竟会知道太医院的金太医,不过转念一想,又回过神来,暗道是了,金太医那也是名满天下的,这人看气质不俗,也许从前是个贵族子弟,认识他有什么奇怪?
因便捋着胡须笑道:“金太医那自然另当别论,小老儿的医术如何能和金太医相比?只是……公子,恕小老儿说句不该说的话,那是太医啊,寻常人能请的动他么?就是京城里,一般的官宦勋贵,也未必劳动得了他老人家。”
谢明雨转身看向蒋秋娘,就见这妇人面色苍白,喃喃道:“是啊,那是太医,谁……谁能请的动?”
“世子爷可以。”
谢明雨淡淡说了一句,一下子就让蒋秋娘回过神来,她呆呆看着谢明雨,好半晌方似是自语般的喃喃道:“世子爷?路郡王府的世子爷?是,果然他是可以请得动金太医的。”
谢明雨看了她那无助的神情一眼,叹口气道:“听说世子爷已经回京了,我安排马车,蒋娘子你立刻坐马车进京,去郡王府找世子爷……”不等说完,看见蒋秋娘拼命摇头,呐呐道:“那……那怎么成?那是郡王府啊,我……我一个乡野妇人,怎么可能进得去?还不到门前就被人赶出来了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