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君随手捡起一根枯枝握在手上,心绪不宁的在地上胡乱划着,“有些人,若是你知道他将来会对你造成伤害,那么,现在的你,是不是就要对这人敬而远之呢?”
听到月君的话,普慧大师长眉一挑,“那你又是从何得知,这人一定会对你造成伤害呢?”
月君一愣,怔了半晌才缓缓地道,“偶尔听起别人说的,那人认为我是一个孩子,听不懂那番话。”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只好扯出这样一番话来。
“那他有没有说要如何伤害你们家?还有,他的行动有没有实施?”普慧一捋飘在颊侧的长眉,微微笑着。
听到这里,月君又是一怔,是啊,若是方立名仍是在她们家,她爹仍是一心要将自己嫁与他,那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未来方立名还有那成屠要如何伤害她。可是现在,方立名早已不在,她也变了,她父亲也变了,这成屠又能如何伤害她呢?
想到这里,月君心中那股由于遇到成屠而被勾起的烦闷之气渐渐平复了下来。
眼见月君脸上眉目渐舒,普慧心中一叹,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越发的觉得月君不可思议,小小的年纪,心中却装了那许多事,比起一般的大人也不遑多让。“小小年纪,就不要想那许多事情,交给你父母去烦心就好了。还有,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对那人敬而远之。反而要时时观察,知己知彼,”
“方能百战百胜!”月君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几乎与普慧同时说出这句话来,“多谢师傅,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正说着,就见一个小沙弥微微喘着气跑上来,双手扶膝:“师叔祖!方丈请你赶快过去!”
随那小沙弥来到方丈室,看着里面的人,月君有一瞬间的怔然。不得不说世事巧妙,她刚刚放下心中对成屠的郁结,现在就碰到了一切苦难的根源——肖宝儿,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上天故意给她的考验了。
虽然现在的肖宝儿还是一副稚子少女的模样,但是她仍是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娇俏的少女正是她前世噩梦的开始。
只见那肖宝儿一身鹅黄的窄袖儒衫,腰间一条嫩绿色腰带,头上用同色的丝带扎着两个小包包头,足蹬一双鹿皮小蛮靴,再配上颈间明晃晃一圈长命锁。越发显得她明眸皓齿,整个人如那迎春花一般娇俏可人。只是此时,这身装扮的主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显出几分焦急来。
月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觉得往事如烟般翻涌上来,脸上露出悲喜莫辨的神色来,喃喃,“肖……宝儿……”是呵,真真是人如其名,所有人都待她如珍如宝,而她呢?还有她的宝贝,却是连这世人的面都无缘一见。
想着想着,她的心里戾气渐生,手上不由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手上的树枝竟让她握断了。
对上屋里众人疑惑的眼神,月君理智回笼,忙丢了枯枝,呵呵笑道,“呃,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
肖宝儿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月君,这个女孩子,看她的眼神好生怪异。但心中有事的她也没多想,只摇了摇头,就丢开了心中的疑惑,转向普慧大师。
“普慧大师是吧?”肖宝儿颇有些无礼的冲上前,一把拽住了普慧的袖子就往外拖,“快快随我家去,我家里有急事!”
看到肖宝儿莽撞无礼的动作,屋内几人都是有些不喜的皱了皱眉头,普慧大师更是将袍袖一抽,理也不理那肖宝儿,胡乱向着方丈普圆一揖,“师兄,你找我有事?”
闻言,普圆有些尴尬,这肖宝儿一家每年给寒山寺供了不少的香油钱,是以每次她们家来人都是直接被迎进后院贵宾院的。谁想这次这肖宝儿一来就在大殿嚷嚷着要普慧去她们家,说她们家出了大事了。可是问她究竟何事,她却又吱吱唔唔说不出来。
普圆深知普慧向来懒得应付这些俗事,原本他想说普慧不在寺里,替他挡了。但是那肖宝儿竟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说普慧就在后山药园,当下就嚷嚷着说要断了寺里的香火,又说他们寒山寺狼心狗肺,知恩不图报云云……
眼见大殿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怕事情闹大,只得先安抚着她,将她带到后院,一边赶紧去找人将普慧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