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莫辰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断断续续的,“如果没有强安企业……我和你……我们……”他要说的就是这个吧,没有强安,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脑袋有些乱,起身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倚着围栏看向远处的大海,风轻轻地吹着,很凉爽,突然想到几年前和莫辰在海边埋下的心愿,不免有点伤感,原来安素樱已经没有28岁了……
我和他,这次是真的不可能了……
就算想念,就算还爱着他,但我已经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原谅我做不到继续活在安培军的阴影下,再以他女儿的名义生存,我不过是个软弱又自私的人,不配被辰少爷喜欢,就像我许的心愿那样,请你幸福。
“好,我按你说的做!但是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放心……”他走到我身边简单地应道。
侧身看向他,发丝随风轻舞,他此刻的眼神若水柔和,他喊我“素君”。
忍不住想,他做这一切的理由是什么?特地为我安排这么多事,急着让我离开是怕莫辰找到我吗?他如此计划,只是为了让林素君在他设置的假象中活下去?
他是因为以为我死了而感到内疚?还是仍爱当年的素君呢?如果是爱?他那时为什么可以那么决绝地抛弃我?我想起那叠只有钱的信……还有,素樱死的那晚,那通我未接起的电话,他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
我要不要告诉他,我本来就是素君,然后问他我所疑惑的一切?
呵,知道了又怎么样?解开误会后和他复合?怎么可能?他已经有未婚妻了……而我也早已不是只仰望着他,以他为全世界的小女孩了。我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算了,顺其自然吧,并不是所有误会都需要解开的。
……
我还记得坐上飞机离开的那一刻,想到很多事,关于以素樱的名字活着的那些年,关于我17到21岁最宝贵的青春岁月……
我想到了第一次坐飞机吓得拉着安一俊手臂被嫌弃的模样,想到富士山的雪,想到和妈妈泡温泉聊天的情景,想到总爱和王墨丹、陈静南去‘下课了’聊八卦,想到让秦嫣教我特地为莫辰做的蛋糕,还有爱叫我“姐姐”的林浩茗,说话总是很有条理的曹然,想起总爱和郑祖均幼稚的掐架,在校园里追追赶赶的总总。
最后……想到了莫辰,伴随我那些年的那个男生,笑起来总是像阳光般温暖,让人只记得他的存在,那个又霸道又温柔的大男孩,会为我吃醋为我着急为我生气为我开心……说想要和我结婚的他,再见了……
还有,再见,安素樱……
怎么说出国读书的那三年呢?故意让自己变得很忙碌,课余大部分时间在图书馆看书,或是在琴室弹琴,不参加聚会和社团活动,变得特别安静。
我没有住在学校的宿舍,而是住在苏夜安排的房子里,房子很大,住我一个人显得特别空旷,每天会有人在固定时间来打扫。
虽然故意离我很远,但我知道有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不用想也知道是苏夜安排的。
也有一段很反感的时间,故意跑去酒吧喝酒,往人多的地方挤,想要甩开他们,最终也是徒劳。
在国外认识了一个韩国的男生,两个人交往了没多久,不知是被恐吓还是威胁,有天见到我突然像看见瘟神似地逃走,跌跌撞撞的滑稽样子把我给乐坏了,好吧,因为生活太过单调枯燥和无聊,所以随便一点新鲜事都让我觉得有趣。
而当拿到硕士学位证书,当清晰地意识这样漫长的三年终于结束的时候,回首又不免感概时间过得好快。
那是三年来苏夜第一次打电话给我,他让我回国,于是我便收拾行李,按他说的做,既然有人为我安排好一切,何乐而不为呢?
皮粉色的衬衫搭白色休闲裤,随意地靠在一辆白色敞篷轿车旁,墨镜下的眼睛看不分明,只看得见秀挺的鼻和色淡如樱的唇,尖尖的下巴显得俊秀,皮肤白皙如雪,却不免有些过于苍白,一阵清风吹过,浅栗子色的发便随风舞动,风止后又轻盈地飘落,柔软地搭在额前。他不时地看着手腕上的银色手表,接着又朝着机场出口看,似在等人。
也许模样太过俊俏,让好些女生远远观望逗留,又不好意思太过靠近。
我拖着行李,远远就看见了他,想不到苏夜居然会自己来接我,我记得送我出国的时候派的可是助理,他似乎也看见了我,朝我的方向走来,随手拿走我手上的行李,动作自然。
“你怎么一点都没变?”他问。
没变吗?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色棉麻长裙配帆布鞋,于是甩了甩头发笑道,“我长发及腰了。”
“嗯,就头发长长了些……”他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淡淡的。
看着身边的景物一晃即逝,清晰地体验着风打在脸上的感觉,头发随风飞扬,他将车速提得很高,坐在敞篷车里,忍不住想要伸出手臂感受风的速度,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好像现在只要站起身,整个人便可以飞起来似的。
“法国好玩吗?”他突然开口问我。
“你派那么多人监视我,不是应该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吗?干嘛还问?”
“这么说就是玩得不开心了?”
“对啊,一点都不开心,难得交到个男朋友还被你的人吓跑了,本来还约好和他去普罗旺斯玩的,哎……本该一场轰轰烈烈的跨国恋就被你扼杀在摇篮里了,你说我能开心吗?”
“可是据说你见他被你吓跑,还笑得挺开心的……”
“嘁……”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而且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再欺骗别人的感情不太好吧……”
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他,“什么男朋友?”他是指谁?“可别说是你哦,我和你除了交易,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沉默了好一会,隔着墨镜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见他缓缓开口,声音柔柔的,低得像在说给自己听,而我却听得十分分明,他说的是“蔷薇花开得最盛的那天……你不记得了吗?素君。”
却在一刹那把我尘封已久的心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