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下令从现实宇宙赶往普洛斯佩罗。”佩图拉博说,隐藏甚佳的急切在他紧扣桌边的手指上得以展现。“太阳系送来的消息说你从未到达泰拉,发生了什么?”
“我正在收集混沌诸神领域一日游的旅行经历。”莫尔斯说,“很显然我又一次安然归来。”
“你赢了?”
“实际上,是它放弃了这一诡计,但我们仍然得收尾,并开始考虑奸奇在这段时间又跑去做什么了——总之,你做出的决定非常明智。”
“是指我选择从现实宇宙走?”佩图拉博想起马格努斯对亚空间有多么恶心的哭诉。
尽管他对此的了解告诉他马格努斯当时颇有矫枉过正之嫌,但这确实给了他一些额外的警示,比如关于保持舰队洁净的重要性。
“不止,如果伱当时没有从普洛斯佩罗脱离,我可能还要回那座迷宫一次。”莫尔斯的手指在舰队航行记录文件表面划过,翻动的纸张发出沙沙声,“虽然不影响你的本体,但谁知道那一部分的你落入迷宫后会经历怎样的转变,对吧。”
“他们选择如此行事其实与我相关?”佩图拉博难以理解地说。“但我确定所有学者见到我都心生意外。”
“实际上,更精确的描述是,他们与你的命运丝线在干涉下额外地相交了。”
佩图拉博沉默地点头。
在失去普洛斯佩罗的躯壳,并获得泰拉并不乐观的回复后,他发现自己同时对他的兄弟和莫尔斯两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做下继续加速前进的决定后,佩图拉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的子嗣面前保持钢铁般的镇定。
莫尔斯察觉了佩图拉博的忧虑,他从桌前离开,来到办公室的窗边。视距之内尚不可见普洛斯佩罗的形影,唯有深邃冰冷的黑暗宇宙,以及稀疏繁星留下的亮点。
明确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星海,会给不同的人带来不同的感官体验。一名征服者会心潮澎湃,一名学者会满心探索,而对于莫尔斯,他能从中品尝到一丝安稳的平静,哪怕这种平静不过是覆盖在湍急涡流之上的薄薄假象。
“以后你可以在你的铁血号上保留一扇窗。”莫尔斯用指节敲了敲窗面,“就在你的办公室。有助于你的心理健康。”
“我会的。”佩图拉博应允道。
“好。”莫尔斯说。“舰队还有多久抵达普洛斯佩罗?”
“九天……不,不到九天。”佩图拉博计算着,收回了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时间,“一周之内可以抵达。”
“那么我们一起祈祷普洛斯佩罗能活过一周。”莫尔斯回答,“如果我并未推测错误,按照万变之主的特性,伤害过你的人如今差不多也该死完了。”
佩图拉博不知该从那群人没本事伤害他开始反驳,还是先惊讶于莫尔斯少见的近乎诅咒的语气。
“也许。”他最后说。
莫尔斯回身看着佩图拉博,有一个刹那想象起他在旧夜不曾落在奥林匹亚的可能性。
在奸奇迷宫中央的图书馆中他见到太多宇宙的分支,是真是假无关紧要,但假如仅仅将预言看作情报的一种——可信、不可信、部分可信,战时的情报不就是这么一种东西——那么他的确认知到不少新的内容。
也许有一天,他会和佩图拉博分享他的所见所闻,但不会是现在。
“我要去普洛斯佩罗了,”莫尔斯说,“去看看马格努斯依靠一己之力将那颗星球的情况导向了何方。”
“钢铁勇士随后就到。”佩图拉博语气坚定。
——
“我没有见过你。”莫尔斯拍了拍黑袍,满意地确认他的躯壳没有因为长期折叠,在脸上或者脖子上留有过度诡异的折痕。
他抛下刚从其中跳出来的、原本挂在墙上的小布包,审视着眼前被疲倦压得一片灰白的凡人容貌,这个灵能者看起来像晒了太久的褪色羊皮纸,憔悴又虚弱。
“但我猜你就是阿蒙。”莫尔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