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生的曲子不应该叫《凤鸣曲》,而应该叫《亡人之思》。”
黎生心中一惊,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滚烫的水洒落在他的手上,将手烫的通红,“你……”
君远慌张的上前查看,却被黎生远远地推开到一旁,“你走开……我这里不欢迎你。”
“先生不欢迎我,难道就是因为我听懂了先生的琴中之意吗?”
“……”黎生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君远气愤的脸庞,嘴角浮起苦涩的笑。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不能永远沉浸在悲伤的回忆里,与其痛苦纠结不如放下。”
他真的想放下,放下仇恨,安静平凡的生活着。可是到了现在他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他已经放弃了陈玥,如果再放下仇恨,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甚至连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也不能剩下。凌子晋已经死了,若是他放下了仇恨,现在的黎生也活不长久。
“有些事情,不是放下就能放下的,有些事情也许一生下来就已注定。”
“唉,今天是我们两个的大好日子,干嘛要这些丧气话,走走走,我们去喝酒。”
黎生挑了挑眉,眼中闪过几分郁闷,“我们的……大好……日子……”
“是啊,得一好友怎么不是大好日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走啊!”
自此之后,黎生的生命中重新有了光彩,他仿佛又回到了在陈家的日子,与君远在一起,每天都有开心的事,他阴暗冰冷的心里,终于有一丝阳光照耀了进来,虽然微弱细,却温暖了他的整个心房。
两个人时常一起来到君远居住的院里,两人一个弹琴,一个舞剑,一起喝酒,弹着自己的心事。黎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懂自己的人,更没想到自己在失去了陈玥之后,还能如此开心的笑。
“以你的才能……为什么要在红绫坊?”
“我在等一个机会,更在等一个人……”
黎生的确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受到轩辕澈注意的机会。他来到红绫坊,弹出那只《凤鸣曲》引来白鸟,每月初七的弹琴,那些奇怪的见客要求,都是为了引起轩辕澈还有那些皇室们的注意,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进宫的机会,才能有机会接触轩辕澈为陈国,为他的亲人报仇。
他笃定自会进宫,会与轩辕澈见面,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崇宣二十七年冬,红绫坊头牌妙哥因刺杀邕王未遂,被当场活捉,酷刑逼问之下,她终于供出自己是当年幸存楚国皇后身边的宫女,为替皇后报仇,千里迢迢来到赵国,为的就是刺杀当日屠戮楚王宫的邕王轩辕朗。
妙哥按照赵国刑罚,五马分尸后以郡主之礼厚葬,而整个红绫坊上上下下也由于妙哥全部获罪,刑部颁布告示,将于冬至那一天将其斩首示众。
被抓入狱那天,黎生仍是一袭白衣,从容不迫的走在看押的队伍中。道路两旁的人们对其指指,议论纷纷,可他完全不看在眼里,更不放在心上。他昂起他高傲的头颅,白衣翩翩,犹如一位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