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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对明老师的宿舍并不陌生,从萨克斯、黑管,到唢呐、二胡,甚至还有陶笛这种民族小众乐器,摆了整整一屋子。
——和当年一模一样。
明老师人生经历非常丰富,他出生于沪上的音乐世家,父亲是国内着名的竹笛大师,母亲则是钢琴演奏家。
明老师少年时代在父母的熏陶下,学会了很多中西乐器,也培养了过人的音乐素养。
但终究敌不过时代的宿命……
明父、明母在动乱中病困交加死去。
下乡的明老师,按时代的剧本,凭借过人的才华,得到本地村花的青睐。
恢复高考那年,他毅然决然报考沪音,并凭借父母当年的故旧情分投入鼎鼎大名的贺院长门下,学习作曲。
本是金榜题名时,应该人生得意须尽欢。
但欢尽不了,悲却从天而降。
未婚而怀上明老师骨肉的村花,因为农村的落后医疗条件,在分娩时大出血身亡,孩子也未能保住。
从此,明老师变得沉默寡言,一心学习,身边追求者众多却无一入他眼。
八十年代,留校任教多年已经是副教授的明老师,遇到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北上燕京搞摇滚,和国内最初一代的摇滚乐队成员都是好友。
但明老师当时已年近四旬,摇得动,滚不动,很快就得了一场重病。
病愈之后,乐队解散。
明老师只身前往欧美日,当过制作人也为唱片公司写过曲。
新世纪,明老师归国,受老同事之邀回沪音当老师。
还没干两年,又在一起交流会上,与当初一起北上的乐队成员重逢于交大沈家汇校区。
那个比明老师年轻几岁的乐队成员,贝斯手,正是当时已经是管理学院教授的石教授,江枫班上的辅导员。
石教授说交大人文氛围不够,希望明老师考虑来交大当客座教授,为学生们开几堂音乐课。
明老师一听,立刻辞去了沪音的教职,以全职老师的身份入职交大,全心全意为这帮小和尚提供音乐知识。
当年,江枫也是在石教授的推荐下,选修了明老师的乐理课。
“怎么?我是随叫随到呗?”明老师没好气地看着展宇这个得意门生,打趣道。
展宇的音乐天赋其实一般,但之所以能格外受到明老师青睐,更多的是因为明老师那个多年前的遗落在偏远山区的遗憾。
同样来自山区的展宇,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他精神上的寄托。
“我们是实在没辙了,不求助恩师,难道让我们去沪音找人帮忙嘛。”展宇嬉皮笑脸地搭着明老师的肩膀,递给他一杯奶茶说,“你看,做学生的,哪次空手来了?”
“五块钱的奶茶,就那老头子我打发了?”明老师叹了口气,“哟,怎么还有个生面孔?这位新同学是?”
明老师也是自己的恩师,是他的鼓励和指点,才让当年的他一直能坚持练习吉他。
“明老师好。我叫江枫,是图漾的新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