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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古今从无安平事魑魅魍魉总勾连(第2页)

冯紫英其实已经得了信,宗人府、大理寺竟把这眼下有油水,将来有盼头的美差交詹事府来办。他便知是自己这主子王爷的意思,他最是人精,其实已经明了弘昼对贾府罪余之人的态度,忙应道:“是……回主子……这事如今是奴才在办……府里已经议了,按皇上昔日定的规矩,爵位名份是端端不能给的……除了这几个,还有昔日老睿亲王家小四,可怜见的如今只是孤儿了,到底是祖宗血脉,不好一味荼毒。如今议的是在京畿齐家庄,指几间体面点的屋子,指几亩水田几亩桑林,再指一年千把两银子,再配几个有德的先生,如今教这些孩子读书……等学些个学问,再候着朝廷发落,或者能立功赎罪也是善举……”

他是最能察言观色的,见弘昼沉吟,忙自己便道:“府里还议了……这些个虽然如今不是贝勒贝子,但是到底是宗室,若只当庶人一发发落,也不体面,若是派人侍奉,却又不合皇上发落罪人之意,如今即便宽恩,也不能太纵了,所以……打点着就从内务府里拨几个聪慧的幼奴,去做陪读也就是了……”

弘昼点点头,道:“这样甚好。”

冯紫英又笑道:“主子放心,奴才晓得,定办得妥帖,但只是……还请主子示下,内务府里几个幼奴……可有能读书成器的,也好安排……”

弘昼见他如此乖觉,一笑,点头道:“你莫一味鬼灵精,在本王这里打什么花呼哨。旁人不可轻赦,贾府老头子小一辈的,有一个叫贾兰的……是政老的嫡孙,听说也聪明,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罪过,再说如今……他母亲、奶奶都在园子里伺候,荣国公一脉如今子弟不成器,也就这个小孩子可以指望耕读延族,本王也不好不加个恩典……你去安排也就是了……对了……还有一个……薛家如今后代也都凋零了,听说还有个旁支……似乎是叫薛蝌……也一并派去就是了……你只办缜密些。”

冯紫英忙记熟了名字,答应着退了下去。这厢弘昼见他退去办差,又不由胡乱想起那“姽婳女兵”来,这等戎装风流若能配入园子,想来也是别样景致,一时神思,连要问问适才如何让晴雯来送茶这等小事也忘了。外头鸳鸯回话说是凤姐、可卿都想来请安,他一时也不想见便命都免了。昨夜珍珠砂浴尽了兴,此时虽然依旧不免念着昨夜薛、王二妇淫侍自己之美意,竟然也有些想念起妙玉玲珑玉体来,摇头胡思又都且罢了。午间用饭也只是鸳鸯、蕊官、金钏儿陪着胡乱用些汤羹,饭后午睡竟也不唤女奴来陪,起来后又命鸳鸯备了鱼竿,让鸳鸯、蕊官伴着自己去那湖边垂钓。直至夕阳西下瞧不见湖色了,才转到蘅芜苑里,让宝钗陪自己吃过晚饭,这一天倒不曾涉荒唐之事。直到茶凉夜浓,在宝钗卧室内歪在炕上自看会子书,见身边红烛摇曳,玉人影长,灯影迷蒙,映得宝钗脸蛋儿绯红痴暖,虽是秋衣暖裹,也见她胸前领内露出一片雪腻,耸起两座玉峰,一时不由更想起昨夜其母之媚,才又心动,拖着宝钗进怀里爱抚摩挲一番。

宝钗心里是又羞又惧,她深知自己如今身为禁脔,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弘昼摆弄,满心想着要尽尽禁脔的本份,说两句淫语取悦主人,可到底是闺阁出身的腼腆女子,那“昨夜母亲侍奉主子可还称心……”的话在嘴边犹豫了半日,实在羞难出口,反倒更是

臊得自己脖领子都红了,一时娇喘吁吁,娇躯乱颤,更是分外妩媚动人,好似初尝那等风流云雨滋味一般。弘昼一路手上肆虐,嘴上啄尝,见这少女虽失身丧贞,沦为禁脔,却难掩华贵风流,娇羞纯真之天性,只乐得口干舌燥,品香吻玉,胡乱淫摸一阵,可光是这般摆弄宝钗身子已不尽兴,便命宝钗跪了,以那丁香小口服侍自己。

宝钗心里委屈至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羞辱深渊,可又不敢违抗弘昼的命令,只能咬着嘴唇,强忍着满心的羞耻与难过,乖乖地跪了下来。她想着自己原本也是大家闺秀,有着清白的名声和美好的憧憬,如今却要做这般不堪之事,每一下侍奉都像是在往自己心上扎针,可又无奈于当下的处境,只能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丝毫不敢怠慢,殷勤侍奉,恭敬细心,用那少女清洁口舌儿,只是吞吐舔弄弘昼。这般轻虐微辱之妙境,更助了弘昼之兴,一时连“你堂弟弟……本王已经替你安顿了”这等安慰之语也懒得出口了,只顾喝命她一味受辱遭凌,待到再也按捺不住,才尽兴在她俏美的脸蛋上一通胡射,只将宝钗秀丽端方的瑶鼻、雪腮、长睫、丹唇上射得俱是浆汁,和着宝钗的泪珠儿倒是平添了多少刺激。他自昨夜蒸洗过珍珠砂浆浴,其时疲倦已消,心力正盛,是夜,更是在宝钗娇弱雪白的身子上戏玩了半夜,个中情形自是难以尽述。

再说那冯紫英,自弘昼处领了命,将园内正红旗兵丁发回健锐营,却也不回自己的府邸,骑马去了南城斜帽胡同。原来他的原配夫人沈氏,是四阿哥宝亲王弘历之门人,巴州巡抚沈擎之幼妹,昔年成亲,实有两家联姻借势之意。这沈氏姿色平平,又慵懒愚钝,不善奉承,冯紫英自视是知情识趣,文武双全,风流倜傥之人,这夫妻情分自然就平常得很。如今他进京升迁,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哪能安心在府里与那沈氏虚度光阴。昔年在南京有一名动金陵的幼妓,歌舞弹唱,诗词曲艺,应对唱和,皆是风月里一等一的俊俏人儿,唤作云儿的,冯紫英在松江任上与她便甚是相好。如今便替她赎了身,一同带到北京,在斜帽胡同置了一处庭院宅子,也养了百十号家人丫鬟,都命众人呼她“姨太太”,就这么做起了人家。

这云儿姿色妍艳,体态风骚,才艺过人也就罢了,待人接物也是妥当精细,一些里外应酬,堂眷往来,渐渐都放在她这儿操持。不明就里的人还当这里才是“冯府”呢。这云儿另还有一种好处,虽如今随了冯紫英做个没清白名分的小,却在床笫风月上颇能体贴入微,从不痴心妄想扮演起大家夫人来,于那风月事儿上更是花样百出,用尽了心思取悦冯紫英,还调教出几十个丫鬟女孩子,个个都挑得绝色,并用行院里的技艺训导着,一并去应酬呵护,倒搞得这冯紫英乐不思蜀,更直把这处当家了。

他如今回了宅子,云儿自率几个丫鬟接出来,替他更衣倒茶,接入书房,冯紫英笑着瞧她,见虽是秋来风寒,这云儿在内室偏偏只穿了一身透纱薄衫,裹得乳波荡漾,美臀浑圆,风流韵味难掩,如今也是锦衣贵服,却依旧低眉顺眼如小猫一般在一旁乖巧奉茶。冯紫英瞧在眼里,心里一阵燥热,可到底还不敢耽误了弘昼交代的差事,取了纸张笔墨就给蒙古将军博尔济和两江总督李卫各自写了信书,又用火漆封了,命下人送去驿站传递。云儿又端上一碗绿豆羹来,他用了几勺也搁下了,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由云儿替他按摩揉捏。听云儿只是交代着家事:“内务府夏公公差人来说借五百两银子,我已应下了”,“江南丝绸局送来几匹缎子,说是寄放……我也收了。”,“对了……大观园里的凤妃昨夜差太监送来一对翡翠玉镯……我瞧着成色,实在是大内里才用的上等物件,颇是名贵,怕值一两千两银子呢……不能不回一声”。

冯紫英豁然睁目,嘴角一翘,却不答话,伸个懒腰,才隔着衣衫轻薄捏捏这云儿的乳峰下托道:“知道了,你办得妥帖。回头都用小四的名义存到天津去……”顿一顿叹道:“你记得,大观园里来人,要恭敬小心,应对妥帖……别真当是罪奴所在……那是五爷的风流窝子,其实就是行宫……里面的人……你就当五爷的贴身人儿应对就是了……哎……五爷真能享福……今儿在大观园里,稍稍抬头就见一个尤物儿……啧啧……我瞧着当真品格比你也不逊色……啧啧……在五爷跟前,却怕是个连名份都没有的小奴……”

云儿听他如此比较谈讲,心里不由得一酸,暗自伤怀,想着自己再怎么用心侍奉,在他心里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些个园子里的女子,可又不敢表露出来,怕惹得冯紫英厌烦,只能收拾起神色,强颜欢笑地应对道:“爷……别摸了……瞧爷这模样……既是喜欢,你求求五爷,赏了你消受也就是了。左右是个小奴,五爷也未必舍不得。”

冯紫英笑着一边不肯罢手,依旧在她胸脯上抚弄,一边道:“别胡说,我要女孩子,还宁可你去市面上替我找。五爷可忌讳这个呢。连看园子的兵,都不肯用男人。我还要回头编练些女孩子给五爷送去……五爷的心意,我最明白了,就是在这上头最贪的……啧啧……其实我是他门下奴才,怎么也不肯落了后……你的身子也真是软啊……哎……不过五爷也真是会享福啊……啧啧……今儿见那女孩子,真是个尤物啊……”

云儿也不知他在说何人,她其实最知这冯紫英心意,见他此时闭目胡言乱语,知道他心里火燥了,正要再做些动作侍奉。却不想冯紫英却已经是睁眼开来:“你个骚蹄子莫逗我火……晚上再来伺候我……这会子……还要出去办事。”云儿知他一夜未眠,见他此刻又要出门,心里虽有不舍,却也无奈,只能红了脸道:“爷珍重,小心身子。”冯紫英笑道:“没甚么,大事已了,现下的差事,必能办妥的……嗯……今儿晚上我必回来过夜,你洗白白了……等我来摆布你……你的身子也软也香,我也自受用的……”他笑着只顾胡乱赞叹了一番,云儿由他调笑,替他又换了衣衫,他才抖擞了精神,带了人骑了马去顺天府。

那顺天府鲁知府本来就听说昨夜王爷行宫说有了“贼”,这地方治安归他管,只是京城内人事关系最为要紧,他一个小小顺天府三品掌印,京城里随便寻个大员抬抬脚就比他高了,若是真的惹恼了弘昼要找他出气,那可真是没法可想,此时已是惶恐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乍闻门上回话,王府红人、三品大员詹事府掌事如此笑眯眯嘴脸上门来说要请“府尹大人做主捉贼”,便知是弘昼之意,更是哪里敢以品级略高而有丝毫怠慢,连声胡乱打躬作揖自称“卑职”,上上下下急忙接待了冯紫英,香茶暖炉,女婢侍儿的招待着,听完冯紫英传话,那鲁知府立马发火签,调了两哨兵丁去西城“办案”。

不到半顿饭的功夫,一众差役兵丁立时将个寿熙班围得水泄不通,平时这等名伶大班,他们也不愿多加招惹,今日有这等王府吩咐,大堂上还坐了一个“大人”瞧着办案,又岂敢一无所获,于是鸡飞狗跳般便是一通乱抄。那寿熙班上下男女优伶,常是出入王侯公爵之家,六部三府里都有人脉,哪个人的箱子底、被窝里没个私房物什,这金珠玉器、翡翠玛瑙被一味抄捡出来,便都说是贼赃。却也不便将一班人都扣去顺天府大牢,就地软禁了他们。这才来回冯紫英,那鲁知府口中满是“果然大人英明慧眼,识破贼踪,如今已有了证据痕迹,还请大人提携训示,也好让卑职等学习”这般胡乱奉承的话。这冯紫英见他如此草包,也是暗自叹息,他总知官场风俗,嘴上也只满口子逊谢着。

他却也仔细不敢怠慢,知道这些戏子身份虽卑,其实手眼通天,怕和不少达官贵人交好,倒也不肯一并往死里得罪。于是便亲去检点提审,看准了,命将几个嫌疑之人,带回了顺天府过堂。在堂上,也只管将那鲁知府晾在一边,自己就当堂喝问起来,或是温言细语,或者恫吓嘲怒,一下午就一一审问过来。他久在地方,颇知刑名,最懂得“天下案子,认真查,便是剑仙飞贼也能查得明白;糊涂查,便是眼前贼赃也能无凭无据”之要诀,今儿已经是抱定主意要顺着这条线深挖下去,三敲两问之下,果然竟问出一个真贼来。

原来寿熙班有个演小生的戏子,艺名小颜生的,房里藏了几颗上品的“朱紫玛瑙石”,半色红半色紫,玉润浅圆,品相颇佳,却东拉西扯说不清楚是哪里来的,一时说是“前日马尔康大人的夫人赏的”,一时又说“记混了,是在天宝斋买的”。这冯紫英见是个糊涂雏儿,便变了脸,扔下火签叫声打,才五六板子,就吃不住痛哭着招了,竟然果然是大观园里之物,却说是半月前进园子给情妃唱《西厢记》,勾搭着小太监,在滴翠亭里偷了一件玛瑙珠花盆景,如今剥下玛瑙石来已是销赃了十几颗大的,还余这几颗小的未曾变卖,却也不舍得扔了才今儿被起了赃。

冯紫英见他如此脓包,只是嚎哭不已,骂天咒地的,也不由好笑,只是再问旁的,目光躲闪,却咬死口不再多说了。问起昨夜之事,却哭嚷了半日,只说前日进园子伺候唱戏,自己压根没去,昨儿更没出门,连呼冤枉求超生了。再打几十板子,哭一阵,连气息都弱了,只是惶恐哀求,满口胡言乱语。

这边鲁知府喝命还要照死里打,这冯紫英何等样人,一路听来,虽然认定是个真贼,却感觉他似真非昨夜之人,只是似乎心里还藏着什么事,比这“偷玛瑙”更畏惧难开口,心里竟还似有事隐瞒,便笑着只命暂时收监。那边鲁知府一面赞他“大人神目如炬,贼子果然落网”,一面也是奇了,心下暗自揣摩,按说王府虽然遭贼,只是小小窃案,又不曾真的丢什么贵重物件,论起来毕竟是小事。此时既然捉的一个贼,管他昨晚婆子所见之影子是不是此人,一并李代桃僵拿这没用的小白脸顶包也就是了,打一顿也就是了。如何还要小题大做收监追问。他也不知身边这位王府门人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抱定心思此事由得冯紫英施为,王府之事,自己该糊涂时且糊涂就是了。

这冯紫英却果然颇有手段,知道这等雏儿,既有心事比“偷玛瑙”还畏惧难开口,如何不能问个究竟。他一面命收押了,一面便唤个地痞名为铁头胡的,许他几两银子,却命他化妆进顺天府大牢,假意是同牢案犯,与那小颜生攀谈。那小颜生本以为几颗玩物的小案子,吃些板子赔些银子也就是了,哪知刚吃了板子又收了监,正也不知自己下场如何,见个地面上混的难友对自己亲热问候,一时心里惆怅,失意人快口,嘴上就没了把门的。只是不知他究竟透漏何等消息,冯紫英又要如何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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