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娘娘说?得?没错,你如此孱弱,恐怕都撑不到嵴州。”都云谏道,“就算你活着到了嵴州,那么你会和太子?一起,幽禁在鹿台山上的一座行宫里,那座行宫比清宁宫大不了多少,吃穿用度却要比宫里差得?多。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那里半步,到死都无法?和亲人相见。即使这样,你也心甘情?愿吗?”
&esp;&esp;扶桑只犹豫了一瞬,便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esp;&esp;都云谏道:“我最后再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esp;&esp;扶桑话音很轻却坚定地?打断他:“我无怨无悔。”
&esp;&esp;都云谏静了半刻,道:“从现在开始,你后悔也没用了。”
&esp;&esp;扶桑迅即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霎时欣喜若狂,给他磕了个响头:“多谢将军成全!将军的大恩大德,扶桑永生难忘!”
&esp;&esp;“来?人。”都云谏唤道。
&esp;&esp;徐子?望一直侯在外面?,闻声立刻推门?进?来?。
&esp;&esp;都云谏吩咐道:“给他开间?客房,再备些换洗衣物,拾掇出个人样来?。”
&esp;&esp;“是。”徐子?望将几近虚脱的扶桑扶起来?,搀着他走出去,都云谏起身过去关上了门?。
&esp;&esp;辘辘声响起,一个挺拔如松的黑衣人推着轮椅从屏风后出来?,澹台折玉坐在轮椅上,依旧披头散发,不修边幅。
&esp;&esp;都云谏躬身揖手?道:“属下办事?不利,险些让柳扶桑送了性命,还?请殿下责罚。”
&esp;&esp;“起身罢。”澹台折玉语声清冷,凉水里淬过一般,“他方才说?的‘那个飘雨的清晨’是怎么回事??”
&esp;&esp;都云谏边回想边道:“那是柳扶桑最后一次为殿下按摩的
&esp;&esp;徐子望带着扶桑来到一楼的某个房间,道:“这是我的房间,你今夜就住在这里?,我另去开间房。”
&esp;&esp;扶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隐约记得有?人称呼他“徐队正”,便?道:“劳烦徐队正了。”
&esp;&esp;徐子望道:“你稍坐片刻,我这就去让小二准备热水。”
&esp;&esp;等徐子望走了,扶桑双手撑着桌子,两股战战地坐下,感觉自己这副身子就快散架了,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不难受的。
&esp;&esp;茶盘里?放着茶壶茶杯,扶桑拿起茶壶掂了掂,不是空的,便?就着茶壶嘴“咕咚咕咚”喝起来,一口气将半壶凉茶都喝完了。
&esp;&esp;放下茶壶,左右看看,房间狭小,陈设简单,和都云谏的上房自是不能比的。
&esp;&esp;回想起方才和都云谏那番对话,扶桑深感不可思?议。在那么糟糕的状况下,他竟然凭借楞头呆脑和笨口拙舌,有?理有?据地说服了都云谏,扭转了乾坤。
&esp;&esp;去见?蕙贵妃那天?他提前想好了要说什么,今日则完全是临场应变,可见?人的潜力是难以捉摸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激发出来。
&esp;&esp;除了要称赞自己的超常发挥,还要感谢澹台训知?。
&esp;&esp;若不是那天?澹台训知?的流氓行径恰好被都云谏撞见?,他今天?所?说的关于三皇子和珍贵妃的那番话就又成了无凭无据的“一面之词”,都云谏定然不会?轻易相信他。
&esp;&esp;曾经的坏事竟然给如今的他带来了助益,世事果然难料,但冥冥中又好似早有?安排,就比如,最开始棠时哥哥是他的替代品,而今他又成了棠时哥哥的替代品,愚笨如他也从中体悟到了些?许宿命感。
&esp;&esp;蓦地想到什么,扶桑将从不离身?的书袋取下来,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摆在桌上——手帕、木簪、火折子、两件贴身?衣物都没丢,买包子附送的那只青花海碗也好好的,唯有?装药的瓷瓶碎了,几十粒棕黑色药丸散落在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