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扶桑简明扼要地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最?后驻足看着?薛隐,道:“薛大哥,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esp;&esp;薛隐道:“你想让我去找她。”
&esp;&esp;扶桑道:“从上元节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月了,她没去嘉虞城找我,想来是在家乡住了下来。我们遇见她的那座寺庙离裕州州府乌陵不远,想来她的家乡就在乌陵或者乌陵周边。你见过她的样子,由?你去寻她最?合适。”
&esp;&esp;薛隐道:“你想让我何时去?”
&esp;&esp;扶桑道:“明天。”
&esp;&esp;薛隐没有立刻说出那个“好”字,扶桑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宽慰道:“我就住在君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等你的消息。难道你连君如月都信不过吗?”
&esp;&esp;“信不过我什?么??”
&esp;&esp;人未至声先到,扶桑循声转头,看见君如月从不远处的一道月洞门里?慢步走出。他照旧一身白衣,沈腰潘鬓,如圭如璋,俊逸出尘。
&esp;&esp;扶桑眼看着?君如月走近,忽而想起
&esp;&esp;家一日不可无主,国一日不可无君。
&esp;&esp;玄宗皇帝澹台折玉崩逝当天,还不满两岁的太子澹台见微在灵前?即位,名正言顺地成了启国的第六位皇帝。
&esp;&esp;曾经的蕙贵妃,先是在玄宗登基后被尊为皇太后,不到一年时间又成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起来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可她?也不过三十五岁,虽然韶华已逝,却依旧充盈着蓬勃的生?命力,漫长?又无趣的宫廷生活并未消磨掉将门之女的锐气?,反而被岁月淬炼得越发锋芒毕露了。
&esp;&esp;新帝尚且年幼无知,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又有积威多年的摄政王坐镇朝堂,监理军政,无人胆敢趁机作乱。
&esp;&esp;世人赞颂摄政王雄才伟略,高瞻远瞩,让启国躲过了一场夺权篡位的灾难,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esp;&esp;……
&esp;&esp;那?段日子浑浑噩噩,扶桑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esp;&esp;他在生?不如死的境地里?苦苦挣扎,看不见一点光亮,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曾经带给他幸福、快乐、希望的深挚爱意现?在却滋生?出无尽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活着成了一种煎熬,他不想这样无休无止地煎熬下去,他无数次想过追随澹台折玉而去,可一想到小船儿,却又割舍不下。
&esp;&esp;那?是他拼死生?下来的亲骨肉,身上流淌着他和澹台折玉的血,他怎么?忍心?让小船儿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要回到小船儿身边去,他必须抓住他的救命稻草,才有可能活下去。
&esp;&esp;当扶桑终于有气?力从床上爬起来时?,已是半个月后了。他告诉君如月,他要回嘉虞城,君如月沉默片晌,道:“再过半个月他就要启殡,难道你不想送他最后一程吗?”
&esp;&esp;曾经总是氤氲着笑意的澄丽双眸而今却弥漫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扶桑凄然道:“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送或不送,又有什么?分别呢?”
&esp;&esp;君如月目光沉沉地看着扶桑,心?里?有万语千言,却无法宣之于口?。
&esp;&esp;喜欢一个人实在是毫无道理可讲,君如月这辈子遇见过那?么?多美人,却从不曾为谁怦然心?动过,谁成想因着一次印象深刻的偶遇,当经年之后再次见到记忆中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年时?,他想当然地就以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于是轻而易举地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