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思来想去,物色了半天的人选,便选了宋河。杨党的二把手,为人圆滑,将来未必不能讨得景晖帝的欢心,未必不能是下一个杨奕。
&esp;&esp;然而,陈朝还是低估了杨奕,高估了宋河。
&esp;&esp;在他们这一代,杨奕是传奇,不会有人能比之分毫。
&esp;&esp;杨奕看着宋河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已经猜出有人给他透了信,至于透信的人,想也知道会是谁。
&esp;&esp;他的视线从宋河身上移开,看向了陈朝,而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轻笑,他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他问,“老祖宗,皇上可有什么话要吩咐?”
&esp;&esp;陈朝也是千年的狐狸,听得杨奕这声莫名的笑,也只面不改色道:“还真有,只这话要借一步来说。”
&esp;&esp;“好。”
&esp;&esp;两人离开了人堆,走到了一旁,确保旁人听不见话之后,陈朝才道:“皇上叫我同阁老说,京城这边,好不好,全看阁老将北疆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北疆好,京城这边也才能好。”
&esp;&esp;这是在拿杨风生、杨水起威胁他了。
&esp;&esp;还是不信他,还是怕他。
&esp;&esp;杨奕笑了,笑得讥讽,“成,我都在皇上身边多少年了呢,既说到必做到,我知道嘛,老祖宗的耳目遍布天下,想抓个人杀个人再清楚不过了。但,我答应皇上的事情我会做到,死的话……我也会寻个好机会送自己个儿上西天嘛。”
&esp;&esp;景晖帝不会放心他活着的。
&esp;&esp;他必死无疑。
&esp;&esp;打消帝王疑心最好的方式便是死。
&esp;&esp;但他死了呢,景晖帝又真的会放过杨风生和杨水起吗?
&esp;&esp;不知道,杨奕不知道。
&esp;&esp;杨水起若能嫁进杜家倒还好说,有国公爷和杜衡在,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杨风生呢……他这样聪明,景晖帝会不会将他赶尽杀绝呢。
&esp;&esp;杨风生今日也跟来送杨奕最后一面了,现下一袭黑衣,混迹在人群之中,若不注意看,也不能看到他。
&esp;&esp;杨奕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父子俩人视线相撞。
&esp;&esp;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奕才收回了视线,他没再看,只对陈朝道:“我答应皇上的事情,我必守诺,但也希望你能叫皇上,同样守诺。”
&esp;&esp;杨奕说完这话就回了方才的地方,路过宋河之时,他皮笑肉不笑地压低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长商啊,我是圣上的棋子,你也是呀。现下,我这枚棋子已经用尽废退,到了你这个棋子顶替上去。身为过来人啊,我给你个建议,要想稳当坐好了这个首辅的位子,可得当好了圣上的狗。他要你咬人,你可决计不能松口了。你呀,就是太有想法,可是,有想法也不见得是好事。”
&esp;&esp;杨奕这一番话,说得宋河浑身刺挠。
&esp;&esp;待他再想辩驳之时,可杨奕已经不想再同他贫顶,踩着塌上了马车。
&esp;&esp;阳光照在城门之上,上面的铜片熠熠生辉,发着不寻常的光亮。
&esp;&esp;杨奕坐在马车内,掀开了帘子,视线在人群之中逡巡着,但,还是没有见到想见之人。
&esp;&esp;果真还在气他。
&esp;&esp;杨奕笑了一声,声音带了几分无奈,他收回了视线,大声道:“好!时辰不早了,我便走了。”
&esp;&esp;“各位!保重!”
&esp;&esp;杨奕今日离京而去,或许再也不会回京,京城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不仅如此,就连天下也没有他的归处。
&esp;&esp;车队缓缓驶离城门,看着马车逐渐消失不见,杨水起终于缩回了脑袋。
&esp;&esp;她一直躲在角落里头看着杨奕,见人走了,才收回了视线,她靠在墙上,只觉心中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莫名的感觉。
&esp;&esp;“肖春,他走了。”杨水起目光有些失神,讷讷道。
&esp;&esp;气氛有些沉闷,肖春故作轻松道:“又不是不回来了,北疆那边打完战,老爷也就回来啦。到时候,小姐的气也该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