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师爷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王府求王爷,用龙王店的千亩田地换兖州城的安全。王爷心软肯定会答应,这样白家店、高家店、龙王店的泄洪区就连成一片,水既能从尼河、汉马河排出,又能保住堤坝未修的事情,还能掩盖掘堤的事情,而王爷也会后期赈灾,自己再动点手脚往其它地方偏移一下,就能堵住那群泥腿子的嘴,一举多得。
“我问你,白家店段的河堤近几年可修缮过?”王宪直接问瘦猴。
“修?除了发水那天来过衙役把仅剩的堤坝给掘了之外,从来没见过官府的人来过!”瘦猴现在也是不怕了,他看出来台上的这几个人不是一伙的,本着拉下一个是一个,他现在是开始攀咬。
“郭知府,这事儿你可知晓?姚知县,此事你可有耳闻?”王宪也猜到了其中的奥秘,县府有人打着王府的旗号擦屁股。
姚知县当场就跪下了,而郭鉴还在反抗,说道:“白家店泄洪是应对水灾的最佳方案,水从此处向北三里地就是尼河,泥河水位低,可以大大的加速洪水排出,我这么做是为了兖州城的百姓,一家哭好过于千万家哭。并且周边的灾民已经救助过了。”
不愧是读书人啊,居然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好理由,宋朝的书没少看,王宪都不住的赞叹此人的不要脸。
“呸,放你娘的屁。我打听过了,龙王店根本就是只过了一点点水,根本就没什么灾情,而我们每家就发了三斗粮食,人、房子、田地都没了,让我们怎么过?”瘦猴指着郭鉴骂道。
“来人,把他拖下去杖二十,看看他还敢不敢污蔑本官。”说着就把一个签子扔在堂上。
“慢,这堂上我说了算,你一个小小的知府,跨过我和世子就准备动刑,真官威不小。”王宪阻止道。
他根本不理郭鉴,让两边的衙役全部撤下,安排王启年让门外的卫所校尉进大堂。“王公公,龙王店灾情救助的事情是谁进行操作的?你么?”
王茂直接跪倒在地说道:“世子,王千户,老奴只是管府内事情,府外的田产相关事宜是长史杨必贵和府库的栾公公操作。”
王宪转头看向已经满脸青绿的世子悄悄的问,“世子,你看是不是把王府大牢里的杨长史和栾公公带过来?很可能他俩以及某些人贪污掉了龙王店一年的粮食收益和赈灾款和河道修缮款。”
世子这个恨呀,所有的倒霉的事情都是王府在受罪。你们都给我等着,一起清算。
原本王宪在得知很可能八月之前鲁王墓就被盗了,为啥不跑到外地销赃,而一直是在兖州城进行私下售卖,原来除了是报复鲁王府之外,他们是知道了可能跟兖州城内的某些贵人有关,他们就把墓里的东西卖给这些人,好拉这群人一起下水。
以身入局,做一个惊天大案,大家一起死,我齐鲁大地的老祖宗都这么狠么?
“来人,把滋阳县知县姚俊、知府郭鉴押入大牢,等待三法司的人来审,暂由同知王彧代理府衙事务。”王宪对着堂下的校尉吩咐道。
“你一个千户怎么敢下我的官职?你没资格!”被扒掉官服的郭鉴不服气的吼道。
“先打二十。”王宪根本不管周边的人什么反应,直接下令。
啪啪啪一顿板子打完了,郭鉴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此时王宪才说道:“你不过一个从四品官员,论起来比我高一级,可是我是锦衣卫啊,正三品之下只要有缘由,抓起来就行了,什么资格?开玩笑呢?再说了,你身份尊贵?能比如今倭国的国主弟弟尊贵?等送你去京城的时候路过临清,我带你去看看他坟头草长出来没有。哎呦,那个国主的弟弟死的那个惨咯,让我用火枪打的浑身上下全是窟窿。”
然后王宪又转头看着知县,“你没啥意见吧?是等三法司来审你,还是我亲自审?”
姚俊停了不停地磕头:“谢千户大人,下官愿意听从安排,等三法司审问,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这样才对。我审的话指不定死多少人,三法司审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来。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听劝。”王宪挥挥手,校尉们把两个人拖了下去。
“多余的保证我也不多说了,你俩把盗墓的事情原本的说一下,淹田、救助的事情我会把事情全部给你们个交代,白家店和高家店余下的人也会免三年地租赋税。”王宪把最终的条件给两人开了出来。
看了堂上的变故,两人也真正认识到面前的这位少年高官是真的愿意听他们的事情,也就把盗墓的事情原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二人是父子,祖籍就是高家店人,原本是在河边以挖泥为生,就是把河边的淤泥挖到河边晒干,卖给其他种地的农民。
大雨三个月,府衙和县衙派人把白家店的大堤给掘了,因为高家店是靠近尼河的一边,掘堤的时候完全没有人通知他们,整个高家店就被大水给冲走了,父子俩因为水性好抱着一块板筏就被冲到了下游的顿村,被西顿村的人给救了起来。
本来两人也没打算报什么仇,直到有一天他们听到了王府的栾公公与管事栾学平的对话,原来掘堤之后的赈灾粮食都被他们贪污了,运到了西顿村。又听到他们说起鲁王府库和鲁王墓当年从府库里抬出的宝物是多么的壮观。父子俩人一合计,去鲁王墓看一下。
说来也巧,他们在九龙山侧发现了一个煤窑洞,就从这里开始向鲁王墓开挖,一直挖了两个月挖到了鲁王墓当中,中途还用火烧水浇之法破开了墓墙。
然后把墓中的金银器物都在兖州城内卖给了各大户,比如有十九枚洪武通宝的金币,比如玉腰带的玉都拆下来串上流苏都卖了。卖的钱都用来给西顿村的人修房子了,不好出手的东西都封在一个箱子里建房的时候埋在了村长家的地基中。这样日后万一被查出来,整个栾公公的亲属都会因此而获罪,栾公公是掘堤的参与者之一,他们就只能这么报复,而兖州府内的贵人们应该也有参与,其中洪武通宝的金币就卖给了知府家的公子。而玉腰带拆出来的玉佩则卖给了在金口镇往北有田地的几家乡绅地主家。就在他卖琴的时候,琴卖到了王启年手里。
如此一来,整个盗墓的事情水落石出,受伤的只有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