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马踏入皇城的时候街边上,酒楼上都人满为患,就连孩子都停止追打嬉闹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率的马队缓缓走过闹市。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神气的人,马鞍上的流苏又红又艳,马上的人银铠红披,眉目冷厉,脸上每根线条都宛如刀刻斧凿,一双眼睛又黑又深扫到你的时候平白让人浑身激灵,只觉得刀锋擦则汗毛划过。
应付完皇使,戚言堂径直去到戚安侯府,戚安侯是戚言堂远征的时候赐给戚言薇夫家的封号,一来给戚言薇提身份,二来也是为了稳住戚言堂别生二心。
一名盛装少妇一早站在府门前朝街头张望,看见戚言堂的身影原本紧绷的神色当即霜融,不顾身份亟亟迈了几步迎上去,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张俏脸一时又悲又喜。
“哥!”她娇声高唤道,挥开仆众,伸手欲把戚言堂扶下马。
戚言堂翻身下马,虚扶了一下妹妹的手,眼神亦是激动。他们见面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虽然每日都有互通消息,但都及不上见到真人的安心。
“出来做什么,仔细别人说你这侯府夫人没上没下。”戚言堂嘴上斥责着,眼里却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他只是心疼妹子在外面干站半天。
“我接我哥哥天经地义,谁敢多嘴多舌!”戚言薇满不在意哼道。
“薇儿说的是,整个皇城哪有谁敢嚼戚元帅嫡亲妹妹一句舌头?”一个温润的男音在戚言薇背后响起,戚言堂抬眼看见他妹夫柏长静微笑着上前,手放在戚言薇肩上带着一脸关切。
闻言,戚言薇回头嗔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来道:
“哥哥一路上辛苦,赶紧跟我先进去休息,早就备好酒宴就等给你洗尘了!”言罢便不由分说拉起戚言堂往大门里面走去。
戚言堂和柏长静对视一眼,看见对方表情同样无奈,不由相视一笑随即宠溺的任由戚言薇大咧咧拽着他走进去。
饭后他回到元帅府,元帅府空闲数载,早在他抵京前十天就已收拾妥当,里面的家居装饰全经由戚言薇一手,戚言堂也乐得自在。按朝例他明日需要面圣,想到这一茬他脸色阴了下来。
戚安侯府一切安好,但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妹妹今年二十有七,按常理来说孩子都该有三五个了,可他们夫妇二人这么多年一直无子,戚言薇更是终年礼佛少问俗事,他刚刚还观察到侯府里面不少东西都是崭新的,一看就是临时放置好冲的门面,柏长静说那些都是皇恩浩荡赏赐下来的,可真会挑时候。
郁郁的擦了下脸,正要往书房走去的时候就听见下人来报侯府夫人来了,他愣了片刻,赶紧叫人迎接。走到厅里就见戚言薇拎着一个镂纹精美的红木食盒,看见他的时候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心里对她不谨慎的责怪登时烟消云散,笑叹了声他道:
“才从你府里出来没半个时辰,你这后脚就跟到了,嫁为人妇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冒冒失失东跑西跑!”
“念念念念念!再念下去就成老头子了。”戚言薇嘟着嘴嚷嚷道,然后她揭开食盒抬出一个搪瓷的汤盅,她十指纤长白皙,被瓷盅烫得通红,她赶紧撂下吐了下舌头捏了捏耳朵,瞄了戚言堂一眼嘟囔道:
“这不是看你刚刚没吃太多,你这么些年在外打仗风餐露宿的,来这还不让你吃几顿好的我这妹子还有脸继续当下去。。。。。。。”说着说着她眼里泛出一丝苦涩,却赶紧被主人压了下去,她甩了甩手转过来对戚言堂道:
“赶紧尝尝你妹妹的手艺,她一年到头不下几次厨的!”
戚言堂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人拿烫伤药来,戚言薇一哂:
“肿都没肿,敷什么药。”
戚言堂瞪她一眼:
“手上没工夫,充什么好汉赤手取栗,你哥哥差你这顿饿不死!”
戚言薇鼓了鼓脸颊,哼道:
“那你吃是不吃?”
戚言堂无奈走过去,揭开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漫开,熬得酥烂的肉香混着药香,看着确实不赖,他似笑非笑看了看他妹妹一眼赞道:
“士别三日啊,想当初烤个馒头都能整个烧着的丫头片子如今倒也能独当一面了。”
戚言薇脸色蹭一下红了起来,那一次她直接烧了他们两天的口粮,如果不是后面古大哥相助的话,没准他们就这么饿死了,她羞恼道:
“这不是长大了嘛!”头顶突然盖上一只手,戚言薇表情一顿,那只手揉了揉她脑门前一撮软毛,她精美的发髻险些散开。时光恍如倒流,那时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她头发枯黄瘦小干瘪就像个小子,戚言堂总这样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眼眶突地一红,抽了抽鼻子抬起头瞪他:
“汤都凉了。”
“柏长静娶了我妹妹真是八辈子积的福气。”
“那是!”她得意一笑,就像骄阳似火的年纪。
戚言堂看着她的笑靥,觉得似乎天底下在没有过不去的磨难,这笑容给了他力量能让他所向披靡。他把那盅鸡汤喝的涓滴不剩,然后看着他妹妹心满意足的收拾碗筷,他眼神柔软。。。。。。。。
戚言堂没告诉她其实那时候她烧焦了的馒头最后全进了他的肚子,已经炭化的馒头嚼在嘴里苦涩的让人眩晕,但那是她亲手做的东西,就算是□□他也甘之如饴。
他举世仅剩的亲人,就算她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