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枫沉着脸,死死地盯着易绛雪,黝黑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湖泊,波涛汹涌,仿佛随时都要将她卷进去一般。
易绛雪下意识地往翼亲王那边缩了缩,而她的这个动作对于百里枫来说无异于一个重型炸弹。
他的脸几乎都黑了。
流云见状很不是滋味,不过她毕竟身经百战,依然拿出了最美艳动人的笑容:
“风公子,流云突然想弹琵琶了,您可否赏脸听流云弹一曲?”
“好啊。”百里枫看了易绛雪一眼,仿佛是在赌气一般,答得格外爽快,“流云琴艺过人,不像有些人,只会弹些不入流的曲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若有所指地看了易绛雪一眼。
靠!
她居然说她潜心研究的催眠曲是不入流的曲子!
易绛雪咬牙切齿,却见流云掩着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风公子过奖了,晶晶姑娘才情过人,流云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流云,你可别这么说,你的琴艺若是雕虫小技的话,有些人怕是得羞愧得找个洞钻进去了。”
百里枫念道“有些人”的时候,特别停顿了一下,仿佛生怕人不知道一般,还特地看了易绛雪一眼。
“流云,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耳痒了,就劳烦你为我演奏一曲吧。”
耳朵痒就用棉花棒挠啊!听曲子有毛用啊!易绛雪鄙夷地看着百里枫——装逼遭雷劈!
“荣幸之至。”
流霞盈盈一福身,抱起琵琶坐定,转轴拨弦三两声,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捻抹复挑,
易绛雪不得不承认流霞的琵琶弹得很好,就连自己这种带着敌视心态来听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听着听着就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当真好。
一曲终了,易绛雪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她拍着拍着,却突然发现在场的三个人都盯着自己瞧,她才意识到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鼓掌。
“呵呵……那啥……流霞姑娘弹得实在是太妙了!”易绛雪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过她的夸赞却是发自内心。
流霞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易绛雪夸自己。流霞自幼在烟花之地长大,擅长察言观色、洞悉人心的她看得出易绛雪此时的夸赞并不是装出来的虚伪应付。
“晶晶姑娘缪赞了。”流霞谦虚道。
“当真不是缪赞。虽然我弹的都是‘不入流’的东西,但是曲子弹得好坏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易绛雪讲到这里,特地狠狠地瞪了一眼百里枫,流霞又是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风公子……
“对了,你弹的曲子叫什么?”易绛雪饶有兴趣地追问道,这首曲子如果加以改进的话会是一手很好的催眠摄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