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的表现守礼客气,赵容不好再追究什么,扭头就往府外走。
燕乐晟看在眼中,却是无比揪心。这一句”开恩”,生生将两人划成两个等级。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只是个一辈子困居九王府的王妃。。。。。。
林陌染低眸垂首,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开口提醒着他,”妾身恭送太后娘娘、皇上回宫。”
燕乐晟脚步一顿,心中再次刺痛,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终是几不可察地一声轻叹,直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他想起不久前,他问她是否愿意随他进宫,她言辞凿凿地给出了三点不愿的理由。
那时候,她是不愿。而如今,她却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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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府前院正门,两顶软轿早已备好。杜金等人远远守在一旁,燕肃祁却始终不知去向。
而一身华衣妆扮的赵容,则冷颜站在软轿旁,似正等着他。
燕乐晟微皱了眉,迎上去亲自替她掀起轿帘,一手搀扶起赵容,道:”母后请,仔细脚下。”
赵容缓缓提衣而上,坐入轿中后,冷不防突然开口道:”你可知。。。。。。德妃已死。”
轿外的燕乐晟顿时一愕,手还维持着掀帘的动作,脸上却不知是何表情。
赵容叹气续道:”水云榭有人给她下了毒。赵府那几个老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探来的消息,这会儿正跪在政阳宫等着向你讨说法。这开国的三大元老,就他们最能折腾。。。。。。”
她冷哼一声,语气一转,眉目间显出几分疲惫来,”你也别怪哀家太严苛,实在是这满朝风云暗涌,你又是刚即位,最忌被人抓到把柄!一旦他们借机闹起来,哀家担心你压不住,反受他们牵制!”
燕乐晟心头一热,嘴上应道:”劳母后费神挂念,朕自有分寸。”
只是德妃之死打乱了他的计划,还被赵府的人知道了。。。。。。这一点颇让人头疼!
赵容错开视线往九王府深处看了一眼,又是一声叹息,”哀家今番让余嬷嬷试探你二人,并无恶意,你勿要放在心上。倒是依哀家看来,这林陌染能屈能伸,性格聪慧,也不失隐忍,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你中宫虚位多年,是时候该找一个皇后了。”
燕乐晟听在耳中,面上一喜,讶然抬头道:”母后?”
赵容摇摇头,”但你若真在意那个女子,往后行事切记要掌握分寸,不可急于一时。这事,你最好也不要出面。。。。。。”
她转念一想,唤来安逸,道:”九王妃刚进王府,宫闺礼仪方面尚有不足,赶明儿等皇上降旨给她封了诰命,你就领她进宫,让她跟着瑾儿一起学吧。”
安逸神色微动,终究什么也没说,低低应了句”是”。
燕乐晟却早已是满脸按捺不住的喜色,乐道:”谢母后!”
赵容摆摆手,”哀家从昆山下来,赶了小半天的路,也累了,这便起轿回宫吧!”
待入了宫门,随在轿旁的安逸,却隐约听见轿内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他广庄技。
赵容幽幽道:”他外祖双双在老宅被自家人害死后,哀家就发过誓,此生与赵家再无任何关联。今日帮了晟儿和赵家对抗,也不知做的是对是错?安逸,若是换作了你,你又会怎么做?”
安逸略一思索,谨慎回道:”安逸不敢妄自猜测太后所想,更何况安逸身份低微,着实难以像太后这般为人行事处处顾全大局。但依安逸看来,太后今日其实并无做任何事,九王妃或早或晚都要受封诰命入宫,而情这一事又太过虚渺,断不会因一件两件事就能改变结果。太后且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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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陌染敷了太医给的药,脸已消肿,唤了夏雪服侍穿衣后,她急急忙忙就要赶去丫鬟住的东厢看望黎笙。
黎笙全身都是棍伤,还有指甲划痕,除了脸颊稍好些,外露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昨日被抬回来后,她直接就昏死过去,夜里听闻还发起了高烧,一直卧病到现在。
夏雪拨了两个小丫鬟日夜照料着,两人昨晚熬了夜,正在屋内打着哈欠,见九王妃亲自过来,连忙跪地行礼,齐齐唤道:”王妃娘娘万安。”
林陌染见她们的确累了,打发去休息,自己拉了夏雪在屋内关上门,低声交待起来,”一会儿用罢早膳,你找余嬷嬷到库房取回我嫁妆的钥匙,如今他们不知详情,还以为那些箱笼里只有石头,断不会加以阻拦。到了下午时,你再亲自去找林奕。就说黎笙病得厉害,让他今晚以黎笙亲哥哥的身份,到王府来一趟。”
夏雪默默点头记下。
林陌染静静在榻边又坐了一会,取了些昨日太医开的消肿止疼药,唤来小丫鬟,叮嘱按时给黎笙敷用。直坐到许妈妈来催用早膳,才肯离开。
不料林陌染才刚一脚迈出东厢,就见到一个头插荆条的素衣妇人,面容陌生,正领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一言不发跪在院子里。
眉头当即狠狠一皱--
王府的宅斗,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