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殇奋力将雨菲往外推去,同时伸手接住赫连玉这一掌。两股强劲的掌风打在一处,强大的气流冲到石壁上,石壁上哗啦啦地落下好几块碎石。
一个骗人的恶鬼和一个冷血的恶魔打在一处,雨菲哪一方都不愿帮助,赶紧逃命才是正经。于是提起衣裙朝洞口狂奔。好不容易才跑到洞口,可是此时洞口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雨菲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她喘着气,靠在石洞门口的石壁上。
赫连玉就是玉,虽然雨菲在心里既不愿意承认,可是玉可以在异常黑暗的囚室之中准确无误地帮她上药,可见他已经完全习惯了黑暗。而这阴森的鬼洞之中恰巧是黑烟弥补,一片黑暗。再则,昨天夜里雨菲在玉的胸口留下了两排牙印,而这个赫连玉的胸口,也有那两排牙印,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所有的事实摆在一处,雨菲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碎了一地,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现实与愿望,总是相差甚远。爹爹啊,你在哪啊,快来接女儿回去吧,女儿不嫁了,谁都不嫁了!这个世界里,只有魔鬼,没有爱情。她累了……
雨菲无力地坐在鬼洞洞口的石壁边,无语问苍天。忽然洞里一个身影奔了出来,拎起雨菲,快速朝山林深处掠去。雨菲像个布娃娃似得被人提在手里,衣领勒得脖子很是难受,她气愤地喊道:“闻人殇,你个混蛋,快把我放下来!”如此无礼的人除了闻人殇还会有谁。玉石绝对不会如此无礼的。
这一次闻人殇很听话,雨菲刚一喊完,就被闻人殇丢在了地上。雨菲咳嗽了一下,感觉舒服些了,才开口说:“你没死啊?还挺欢实的嘛,你刚才快要勒死我了!”
“闭嘴。”闻人殇的语气依然冰冷,可是中气已然不足,有气无力的。
雨菲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四周一片黑暗,她摸索着闻人殇的身子:“你受伤了?”说完这几个字,雨菲顿时觉得自己的话很多余,因为她已经摸到闻人殇的身上滑腻腻的一片,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股的血腥味,这不是受伤了又是什么,顿时想起什么,惊叫道:“你该不会真的被他挖了心肝吧?”
“女人,闭嘴!”闻人殇很是不耐。
雨菲在他脸上拍了一下:“喂,你不能晕了,你还要带我离开这个黑乎乎的树林呢。”
闻人殇没有说话,因为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渐渐逼近。闻人殇推开雨菲:“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跑不要回头,会出去的。”
“我走了,你怎么办?喂,你快起来啊,我背你,我们一起走啊。”雨菲不觉得闻人殇重伤在身的情况下还能够大战即将到来的一群人。
“来不及了,你快走。本王从来不欠女人的恩情!”闻人殇抓住雨菲的腰带,将她扔出老远。与此同时数十道黑影闪身而出,一起朝闻人殇袭去。
一片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楚刀光剑影,可是冷兵器撞击产生的火花还有那兵刃刺进**的声音,一起刺激着雨菲的感官。她没办法像刚才那样自顾自的逃跑。闻人殇再狠毒,可是他是大宁的王爷,一人撑着所有的朝政,他若是死了,天下大乱!
可是一介女子又能干嘛?她除了大声喊着救命,别的什么都做不了。“救命啊!不要打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嘛!”“救命啊——”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嗓子都快要喊破了。这片该死的黑树林,依然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过来帮忙。
正在雨菲急得不行的时候,身后有人将她拉转过身去。天色太黑,饶是她的眼睛习惯了黑暗,也只能看清楚此人脸上戴着半扇面具。
“你好像很担心闻人殇。”面具男子开口说道,声音对雨菲来说很熟悉,那是玉的声音,可是人已经变得陌生不堪了。
雨菲压住自己心里的酸涩,说道:“我担心他死了,会天下大乱。宫里的小皇帝尚且年幼,现在整个大宁都依赖他了。”
面具男子胸口颤动,闷闷地笑了几声:“他死了才好呢,他死了,我就可以光复我大安王朝了,我本就是大安的太子,这天下本来就是我赫连家的。”
雨菲看着男子脸上的面具:“你见过哪一个帝王用邪功威慑天下?你有见过哪一个帝王戴着面具不敢真面目示人?赫连玉,即便你真的做了皇帝,也长不了!”
“秦雨菲!”赫连玉拉住雨菲的胳膊:“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子说话?虽然刚开始,我是想利用你寻找镇国宝玺,可是昨天,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为妻。”
雨菲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你只是利用我。那么我这个工具用完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雨菲……你这又是何苦?镇国宝玺在我手上,等我杀了闻人殇,这个天下就是我的了,你我一起坐拥江山不好吗?”赫连玉拉住雨菲的手,紧紧地拉着,不愿放开。
雨菲掰开赫连玉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你还想利用我看住镇国宝玺?做梦!”
挣来赫连玉的拉扯,飞奔着朝山林外跑去,闻人殇说了,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跑,就能跑出这个黑乎乎的树林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上天总算给了点好处,雨菲终于看到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了。看到雨菲气喘嘘嘘地跑了出来,赶车的老伯忙问:“姑娘,为何只有你一人,王爷呢?”
“他还在里面,估计跟死人差不多了。”雨菲趴在车厢上喘着气。
车夫老伯一拍大腿:“坏了,大意了。”说完后自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啪啪啪地三声,三朵烟花冲到夜空中,绽放开来。
雨菲没心思欣赏天空中的烟花,她有气无力的靠着车厢,自言自语地说:“乱了,全乱了,天下大乱了!”
那一夜,雨菲记不得自己是如何离开那个山坳的,也记不得闻人殇是如何福大命大的从那黑乎乎的山林里逃出来的。好像是车夫的三枚烟花招来了救兵,将闻人殇救了出来。那一夜,雨菲的心里很乱,很乱。
闻人殇的心肝并没有被挖出来,可是浑身受伤不轻。回府后一直都卧床不起,而那个看似端庄贤淑的周侧妃则是哭的我见犹怜的。若不是亲眼见过她发狠的模样,雨菲都快要被那周侧妃的深情感动了。
平静,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京城里还和往常一样,可是有些人和事已经不一样了。雨菲想到晋王闻人殇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做出一些应对的动作来。可是她想破脑袋都没猜到闻人殇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一纸休书将侧妃周妍休回了娘家。
闻人殇身着中衣,手缠绷带,懒懒地躺在他书房里的那张暗香屏风塌上,闭目养神。而屏风塌不远处的案几上则是一鼎香炉,香炉里的暗香随着袅绕的烟雾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清爽的味道闻起来让人精神清明。
雨菲坐在闻人殇宽大的书案后边的藤椅上,无聊地翻着一本话本传奇,嘴上调侃着说:“你对你那侧妃还是真是关怀备至,知道京城要有一场动乱,先巴巴地将她送回娘家避难啊。”
闻人殇的眼睛没有睁开,嘴上淡淡地说:“你若是怕了,也可以回去允州。”
“啪”的一声,雨菲将手里的书本摔在案上,大声说:“闻人殇,不要把我和你那妾室相提并论,我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我和你没有拜堂,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