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袁耽那幅无地自容的模样,荀灌娘心头生出了一丝不忍,无奈道:“女正,你别责怪袁彦道,人有所长,尺有所短,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特长。
袁彦道虽是不擅于军职,这赌场,却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开业仅仅年余,在建康已至家喻户晓的地步,每日赚得多少钱财姊姊尽管不清楚,但知道,有数千名贫民依靠这座赌场为生,又至少有上万的百姓接受过赌场的接济。
袁彦道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天底下没有谁是全才,包括你的谢尚,与断山都不例外,如果换了他们,只怕赌场早就坐吃山空了,今次世伯突然过世,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袁彦道又能奈何?你也别太过于苛责了。”
“哦!”袁女正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略有些歉意的看了她的兄长一眼。
袁耽却是感激的看了看荀灌娘,这才叹道:“灌娘姊姊不必尽说好话,秦王有事,而彦道帮不上忙,始终是心里有愧啊,要不?请逸少暂代海门水军督?撑过这三年就好。”
谢尚摇了摇头:“尚在回返之前,也曾与逸少兄谈过此事,先不提逸少兄能否兼顾两头,仅朝庭那一关就很难通过,刘琨怎会白白放过这大好机会?必会以各种理由阻止,除非秦王不顾朝庭自行委任,如此一来,与另着他人暂代有何区别?岂不是依然要与朝庭撕破面皮?”
“哎~~”庾文君长长叹了口气:“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要怪还是怪将军的人缘太差,只结交了你们三人,这不?碰上事竟连个合适的人手都没有,对了,他琅琊王氏子弟众多,如果请大司徒出面,从族中另择一子弟暂代谢尚。是否可行呢?”
谢尚想也不想的摆了摆手:“不妥,大司徒虽有子侄数十人,但佼佼者唯有逸少兄而已,其余如王恬、王洽等,颇有美名,斗鸡走狗、手谈舞乐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让他们参预军机,尤其是主领一军会误了秦王的大事,这些人根本就是膏粱之徒!而且他们与秦王不熟,若是他日背叛秦王转投向刘琨,岂不皆是我等之过?”
屋内陆续升起了失望的叹息声,显然。他们都明白,王氏族人不靠谱,片刻之后,庾文君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女正,你家二姊女皇不是嫁给殷浩了吗?听说殷浩清徽雅量,众议攸归。不行而至,有没有可能请到他来帮助将军?”
袁女正想都不想的坚拒道:“不行!姊夫看上去仪表堂堂,善谈玄理,清谈更胜其叔父殷融,时人咸谓教义由其兴替,社稷俟以安危,实则却为风流异贞固之才,谈论非奇正之要。
若委他为海门水军督。女正敢断言,必会违方易任,以玫播迁,若入处国钧,未必有嘉谋善政,若出总戎律,或将蹙国丧师。总之,姊夫除了嘴上有两下子,其他一无是处,更何况他还瞧不起秦王呢。曾对姊姊说秦王出身不正,不过一西凉武夫耳,对了,他还在背后说过阿兄的坏话,说阿兄不务正业,有辱门风!他这样的人,既便接手,又怎会真心实意帮助秦王?”
“哼!”庾文君小脸一沉,不悦道:“殷浩自高自大,将军与袁彦道还瞧不起他呢!”
虽然放过了狠话,庾文君心里舒坦了些,但对于云峰的困境,仍是未能拿出个解决之道,只得与众人继续凝眉沉思,可是无论怎么想,也不知道如何破局。
庾文君一阵心烦意乱涌上心头,忍不邹恨道:“大不了就与朝庭翻脸!无论如何,这海门水军督,都不能落入刘琨手里!”
荀灌娘没好气道:“话是这么说,不过,翻脸只是最下之策,一旦与朝庭撕破面朝庭就可以宣布断山为叛逆,那瓦官寺的佃户与书院的女先生们就危险了。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由于南渡士庶多有至亲好友丧命于刘石之手,因此,朝庭上下约定成俗不与刘石通使,如今刘是没了,只剩下一个石。
如果断山被冠以叛逆之名,那么,当今的天下形势则可看作三国鼎立,朝庭将名正言顺的放下与石勒间的仇怨,联手夹击秦国,这无疑是极其不利的局面,所以在平定北方之前,名份万万不能丢,哎~~咱们再想想罢,时辰也快接近傍晚了,断山很可能要回来了,到时候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嗯!”众人虽是陆续点了点头,但他们都不认为云峰能有解决之道,这与智谋或是实力没太大关系,完全是手中没人造成的结果,任谁遇上,都只能干瞪眼。
“将军能有什么法子?”庾文君又道:“照文君看,多半是要接受刘琨派来的人手了,不过,这不代表俯首认输,一是要严密监视,不让那人有接近水军的机会,或者干脆寻个合适时机把他给做了,虽然朝庭心知肚名是怎么回事,可是手脚干净,不被拿住把柄就行,看还有谁敢再来海门送死,二是如果实在做不到第一点的话,那只能把精锐调回梁州,暂时留个空壳子给海门。”
荀灌娘叹了口气,苦涩道:“实在不行,只有这么做了,但文君你的主意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首先人家来赴任,不可能只身前来,至少要带个上百名的亲随护卫,在这种情况下,要限制行动或是暗杀极其困难,就算能杀得了,领军主将莫名暴毙,又没有任何破绽,却在舆论上会处于不利境地,再按你的第二点建议,那么,海门将形同虚设,断山封锁大江的计划将出现重大破绽,而且日后运送白银往长安,由于缺少了入海口的控制权,也会增添莫大风险。”
听了荀灌娘的分析,所有人都没了再开口的兴致,只是默默的看着沙漏,估算着云峰回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