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宋宸的手,屋内的情况跟师娘的有点像,甚至下面这女子的情况看起来比师娘还要严重些,如果甄老夫人能用这花让这女子恢复,那师娘就有望能醒过来了!
屋内除了甄老夫人和床上的那个女子,没有其他人的身影。药炉上的瓦壶口冒出了白色的水汽后,甄老夫人动手把瓦壶的盖揭了放在一旁,然后把花盆旁边放着的瓷碟和剪刀拿了起来,左手执碟放在那朵开得正艳的蓝花下边,右手一动,那朵碗口大的花已经被剪落到瓷碟里,甄老夫人手一倾,碟中的花已经被倒进了水正开着的瓦壶里……
蓝色的花在沸水中上上下下地翻滚,慢慢地,无色的水慢慢被泅染出一丝丝蓝——浅蓝——蔚蓝——深蓝……,到瓦壶里的水煎煮得只剩下一碗左右的时候,碗口大的花已经完全消融。甄老夫人把瓦壶里的水倒了出来,就见那白色的瓷碗衬得那药汤更加蓝中带紫,散发着一种很甜很甜的香。
这种有点发腻的甜香让本来就不太喜欢甜食的宋宸更加不喜,他皱了皱眉,看来虽然被水稀释,但经过热力的催发,那花原来的香味不但没有变淡,反而更加浓稠了。宋宸看了看苏妙,发现她正专注地盯着床上那女子的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宋宸发现随着香气的弥漫,那本来毫无生气的脸上,那紧闭的眼睛已经有了动静——那睫毛正在由慢而快地微微颤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也正在转来转去,显然那女子正在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那女子最终还是没有成功,而那药汤已经凉得差不多了,甄老夫人把瓷碗的药汤分成了五小碗,一手捏着那女子的双颌使她张嘴,一手端着小碗,连续把五小碗的药汤都给缓缓灌了进去。
进了药之后,那女子颤动着的眼睛反而平静了下来,慢慢又恢复了毫无动静的样子。
此时已经到子时,甄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折腾了这么半夜,看起来应该是有点累了。把药喂完,再等了半个时辰,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她就慢慢退了出去,看身影,是回她的寝院去了。甄老夫人刚刚离开,那栈桥的位置又多了几个看守的人。
苏妙和宋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禇云,三个人都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苏妙坐在了缺口的旁边,找了找,从袖袋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出来,倒出了两粒白色的小药丸,自己吃了一粒,又给宋宸塞了一颗,看了看禇云:“你要么?”
禇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要!”
苏妙给弹了一颗过去,禇云接过了,看也不看就送进了嘴里:“薄荷糖?”这白色的药丸入口清凉微苦,瞬间就把刚才那花香的甜腻感给驱散得一干二净,本来有点莫名迷瞪的神识又恢复成一片清明。
苏妙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其实是她做的解毒丹,解蒙汗药的,里面有一半都用了薄荷,所以说是薄荷糖也没有错。
宋宸含着薄荷丸,手上作了个虚压的动作,让苏妙坐着休息,他继续关注着缺口下面屋子里的情况。
又轮流盯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寅时刚过不久,屋内突然有了动静。只见长桌上那药草仅剩的两颗花苞忽然有一个爆裂了,那花瓣蓦地舒展开来,屋内的香气陡然又浓郁了不少。而那躺在床上的女子,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声音很大,很有一种一不小心就咳得气断了的感觉。
栈桥那边的看守在监看着不让人进来水榭的同时,应该也在密切留意着水榭内的动静,这咳嗽声显然也惊动了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有命令连他们都不能踏足进来,就见几个黑衣人只往水榭这边望了几眼,就有一个人离开了,看来是要去通知甄老夫人。
咳了大概有一刻钟,那动静才慢慢平复下来,那一直挣扎着的眼睛终于还是睁了开来,那苍白的脸色也慢慢地恢复了一丝血色,女子慢慢坐了起来,转着头打量着身处的屋子。看起来虽然还有点虚弱,但恢复了气色的脸与先前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暮气沉沉的样子比起来竟然年轻了很多,似乎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女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后,慢慢地下了床,走向旁边的长桌,看到桌上放着的药草时她愣了愣,似乎被花香所吸引,直直地就朝那边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对着那朵刚刚开放的花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散发出一种愉悦的表情,似乎极为喜欢。
苏妙与宋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一些不解。
女子对那花爱不释手,那香气恢复对她的恢复很有帮助,坐了一会,她的精神又恢复了不少。
这时,水榭外突然传来了动静,是甄老夫人来了。
甄老夫人踏进了屋子,四目相解,她与那醒来的女子都愣了愣神,甄老夫人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凤惜!”
被唤作凤惜的女子定定看了一会甄老夫人:“娘……”
屋顶上的三人都有点惊讶,这女子竟然是甄老夫人的女儿?
“这怎么回事?娘,我是不是魇住了?”甄凤惜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怎么挣扎也起不来……”
“此事说来话长——”甄老夫人扶着甄凤惜到床上,让她继续躺着,“你刚刚醒来,不宜坐太久,等我再煎一服药给你。”
甄老夫人把瓦壶加了水,放到药炉上煎煮着,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煮花的过程。这次甄凤惜已经能自己喝药,所以只放了一会,甄老夫人就把碗端到了前者的嘴边:“来,快趁热喝了。”
甄凤惜对那股甜香十分喜爱,在药还晾着的时候已经眼巴巴地望着了,此时咕噜咕噜几下就把还温热的药给全部喝了下去。
接下来,甄老夫人开始慢慢地跟甄凤惜说起了她因为什么原因而昏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