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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饿死李小四的节奏（第1页）

钱玫玫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走出大山做一个体面的城里人，所以她努力学习认真生活同时又带着点小聪明小算计以达到自己心中的期许。第一次使小心眼就是她与弟弟谁在继续升学的问题，也许长得漂亮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筹码，她不止一次的感谢自己是继承了死去老爹的样貌。

不过就是在老师面前掏心掏肺的哭了两次，那个大学刚毕业的班主任就去找她妈……最后轻而易举的她就成了飞出山坳坳的金凤凰。去读大学前，钱玫玫去她爸坟前烧了一炷香，看着父亲遗相上那张仍旧英俊的脸，她皱眉凝思还是弄不懂自己的爸爸怎么会看上妈妈，两个人根本就是另个世界的人。

钱玫玫相信，爸爸是被折了羽翼的凤凰落在了鸡窝里，自己的涅槃重生是带着爸爸和她自己两代人的希望。正因为有了爸爸在天之灵，所以一路走来她才可以如此的顺利，简直就如势如破竹的利剑披荆斩棘再获新生。现在的她知道穿衣服如何搭配，妆容怎样才叫得体，吃过鲍鱼粥喝过鱼翅补过眼窝，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投注以羡慕欣赏的眼神。

可是刚才，就在自己的身后，她最不想为人知的一面被最不愿知道的人亲眼所见。若要有人问她在伤口上撒盐是一种什么滋味，钱玫玫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就是她现在每时每刻都煎熬着想要极力摆脱的这股滋味。

“玫玫，玫玫……”钱妈踢踏着拖鞋追钱玫玫，一手拎着装满纸巾的购物篮，另一手抓着两瓶洗衣液，脚上的拖鞋穿着又不好走路，她一时真是追不上，只能大叫着女儿等一等她。

超市里虽然人多口杂，可是带着点不知名怪音的普通话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有些顾客带着顽皮的孩子，软软同音学着这叫喊声更是引得周围的人大乐。钱玫玫觉得这辈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身后的叫喊声越来越大，就连拖着鞋跟追她的脚步声，钱玫玫都能够听到。

魔音穿耳，本就烦躁异常的钱玫玫更是满腔怒火奔腾而来。她想一走了之可是又想到土鳖妈虽然在小区住了这么久了还是不知道超市到家这短短的几十米路。怒火冲天的转头，钱玫玫真想大叫一声：“你能不能不要再说普通话了，我觉得丢人！”她完全忘了，钱妈刚到城里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跟她说话时，自己是怎么一股嫌弃的表情硬着叫着钱妈改说普通话。

钱妈见女儿驻足原地转头看她，还以为是女儿终于听到自己的叫声了高兴地裂开嘴又是喊了一声：“玫玫，等等你妈！”

然后，钱玫玫敏感地捕捉到周围人的眼神都诧异的盯着她瞧。她知道，人家都在心里想，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土到渣的母亲。没错，不用说别人了，就连钱玫玫她自己都在纳闷，自己怎么就会投生到那个女人的肚皮里！两母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居然是亲生的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钱玫玫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马上走，她要马上离开，明天这个礼拜，不，接下去的好几个月她都没脸在这个超市出现了！

走，一定要转头就走！要跟身后这个跟蟒蛇似的缠着自己丢脸的妈保持距离。钱玫玫一下回头朝着超市入口处走去。

“玫玫！”钱妈拎着购物篮的手改为挎在手腕，伸手一把抓住自己的女儿，气喘吁吁地喊，“玫玫，妈都叫了你几声了，怎么还自顾自的走？！而且，钱还没付呢。”说着，钱妈就朝排队付钱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满脸的不高兴埋怨道：“都怪你，又是这么长的队。你说你买什么毛巾啊，家里不是有嘛。这下好了，又要去排长队了！”

钱妈压根就没注意钱玫玫有什么不对，只是真是追得累了的她想当然的把相比较而言一点重量都没有的购物篮递给她：“帮妈拿下，让我顺口气实在是累坏了。你说你个死丫头，这么喊你都听不见，后面明明知道我在追你你怎么还是自顾自的走！”

钱玫玫实在受不了她妈这口土不土洋不洋的普通话了：“妈，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会说就不要开口，省得给我……”

“给你什么？”钱妈顿时冷下一张脸，“给你丢人是不是？所以你刚才连叫我声妈都不叫，在他们面前说我是你请的阿姨是不是？！”

“妈！你在说什么呢，别发神经！”钱玫玫左右顾盼就怕又成了别人眼中的焦点，拉着钱妈就往出入口走，“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钱妈就是一标准农村实干派妇女，干活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性子更是直接爽利，当然了脾气一上来也从来不管什么是公共场合。“钱玫玫，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我顶嘴了是不是！”吵架骂人普通话从来没有各地方言来的有震撼力，钱妈这一句地方特色方言冲口而出，直接就震住了旁边一圈人，就连隔着几米远收银台排队的顾客和收银人员都转过头望来。

不管是在大学同学还是市政府那些同事的眼中，钱玫玫绝对是个长得漂亮还没有脾气的好女孩，可是那是对外人，要是在自己家人面前，钱玫玫完全就是另外的一副一样。尤其是读了大学当了公务员后，更是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是家里乃至村里所有人都应该捧着的对象，傲娇的脾气更是不顺心就不管不顾的发出来。

“你到底走不走？我最后问你一次！”钱玫玫黑着脸问。

“去付钱，买了这些就走。你弟弟还等着喝啤酒呢，就算其他的不买，这几罐啤酒和草纸总要买！”钱妈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眼神，虽然她传统的思想中儿子永远比女儿重要，可是明显的现在他们都要靠着这个女儿才能过上好日子。钱妈自然也不想真的让女儿下不去台，说话的语气自是没了刚才的冲劲，满含商量。

要是后面的一句不说，钱玫玫管不准就为顾着自己的面子乖乖去排队结账了，可是现在吃她的喝她的的妈，嘴里挂着的还是她弟弟！不说跟她妈说了几遍衣服一定要用洗衣液洗，内衣内裤更是要分开洗，可她妈呢，一句话不停，把她刚买的白色小脚裤跟弟弟的黄色汗衫一起洗了，结果黄斑一块一块，还没穿第二次就废了。

现在，还只顾着弟弟的几罐啤酒！钱玫玫彻底不伺候了，话也不说一句直接转头就走。任凭着钱妈在身后怎么喊就当自己没听见。钱妈这下是真慌了，刚才出来的急，不说没带钱了，就连脚上的拖鞋还是在家拖拖的那种，要说那个死丫头，还真是翅膀硬了，真扔下她就扔下她。

钱妈压根就不认识这城里的路，更不要说小区里长得还一模一样的楼房，要是真被这死丫头扔下了，估计她找到明天也找不回去。钱妈急冲冲的放下篮子就追着往出入口去，还没走到那个口子句被超市的保安人员给拦了下来：“大妈，你这洗衣液没付钱！”

钱妈本来就听不惯这拗口的普通话，火急火燎间就越发的弄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了。更何况拦着她的还是穿着制服的，钱妈就更慌了，伸长了脖子叫自己的女儿：“玫玫，玫玫！”

两方人马正纠缠间，忽然插入了一声：“放开这大妈。”

钱妈抬头望去，前面站着的这个年轻帅小伙不认识，可是他背后的那三个人不就是刚才与玫玫说话的？钱妈虽然不是小地方出来的，可是见识也有要不然不会因为一个班主任几句话就改主意让儿子辍学女儿上了。就算吃过猪肉她也在电视上见过猪跑，一看那几个人的派头和架势就不知道不是一般人。

“你们99999是玫玫的朋友吧，帮帮我，帮帮我。”钱妈不管不顾的开口。人类肢体语言的绝对之处就在于哪怕鸡同鸭讲，照样能办成事。

肖志青倒不是发了善心了，不过就是拿着他哥的钱大发慈悲他也乐意，再说了佳人面前得点面子这事他还是很乐意做的。他伸手示意章建赶紧的完事，就和秦魏陶然几人去了超市停车场。

章建悲催地拎着两大袋的食物还要管这闲事实在是憋屈死了，早知道就不贪便宜来肖家产业下的超市买东西了，真是给自己找事。几句说明了身份，章建利落的解救了钱妈顺带着洗衣液也算是送她了，反正花的钱不是他的，章建也乐得做个活雷锋。

只是……他看着拉着自己衣袖不肯放还硬着抢过他一袋食物要帮着提的大妈，章建实在是觉得这雷锋真的不能随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