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向晚被这样直接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一手横过胸前抱着手臂,转过身看着窗外。
“向晚。你有没有想跟我说的?”
“说什么?”
“倾诉。”
“没有。”
“不要一个人去酒吧喝酒。一路顺风。”说完,陈扬就转身上楼了。
应向晚回身看他的背影,依然孤单高傲着,长出的裤脚被他赤脚踩在脚底,每一步,抬脚,落脚,都让她觉得他一直这么落寞。
“陈扬。”她唤住他。
陈扬停住脚步,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等她说话。
“我没事。”应向晚略微扯扯嘴角,笑得挺勉强的。
陈扬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回头上几节台阶隐没在拐角处。鹭岛是一个非常浪漫的地方。飞机快降落时候,可以俯瞰到下面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和斑斓的小岛。
这个岛当年被列强殖民过,有无数两个世纪前留下的小洋楼。时间在每一块砖上刻下斑驳的痕迹,无数的故事被融进建筑里,宿旧,低调,华丽,庄严的感觉糅杂在一起,依旧以包容的心态看着世间。绿油油的枝桠散开了夏季的一些湿热,怒放的花朵平添了另一份清新幽人。
萧远订了临海的小旅店,店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苏子负责店里的运营,还会做一些手工,丈夫杨年是店里的厨子。两个人的心里有自己的乌托邦,这个旅店是他们的梦想。
应向晚心里的那些矫情和点点文艺被挖掘出来,心情变得格外沉静,连五官都变得通透起来。
很久以后,萧远说,他从未见过这样清浅的应向晚。他心里的应向晚一直带着炙热浓重的颜色,但在乌托邦里,她站在阳光里着一袭白裙笑容恬淡清新,却让人心疼又难过。
两个人安顿好的时候依然傍晚,应向晚坐在简约自然的餐厅里吃杨年做的意大利面,萧远点了薄荷羊小排。
杨年说:“意大利面看似做起来很简单,调调汁料的事情。但如果没有用心,吃的人就感受不到面和汁之间的绵绵情意。”
应向晚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着说:“很好吃。”
萧远当时没有回答,后来晚上两个人到海边散步的时候,他嗤笑:“贱人就是矫情。”
应向晚哈哈大笑了半晌才说:“不过确实挺好吃的。”
“羊排也不错。”
“萧远。”应向晚突然沉下来,语气有些认真,“你说,为什么我们这些人都没法像他们活得这么轻松自在呢?虽然贱人是有些矫情,但矫情得开心也不错。”
“因为有时候我们没得选择。”
不知为何,应向晚觉得萧远的声音难得地萧索,在呼呼的海风和哗啦的海浪声中一下子就被扑得破碎。
夜幕彻底拉开,露出的便是银河的舞台,星光闪耀,夜空确实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不远处的地方,苏子和杨年已经架起篝火,几个驴友围着坐在一起,又笑又叫。烤全羊的滋味飘了好远。
“我其实是个很记仇的人,受到的伤害和难过完全没法从记忆力抹掉。但我还是会原谅很多人和事情。我就是想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我自己觉得那些伤害是不可避免的,我受得值得。梁音和柏铭涛都一样。”
萧远心里有些颤动,发虚。他握着秘密,但他不想说。因为,他也记仇。
“如果柏铭涛给你的解释是你想要的,你会原谅他吗?”
应向晚淡淡一笑,“他昨天跟我解释了一句,我就走了。因为我不敢听下去。”她回过头看萧远,“就算他是不得已的,梁音还在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