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刘晓云说。
杜玉娆不解的望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开释,让她疑窦丛生。孙晓云是谁,是城主夫人,早前也曾对自己动过心思下过手,若非这些年有刘弘毅护着,杜玉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
昔年是孙晓云骗了她,给她下药,才把她送上了刘弘毅的床,接下来便有了暖暖。
如果不是杜玉娆以命相逼,这暖暖必定已经养在了孙晓云的膝下,成了孙晓云的孩子。所以现在,杜玉娆是不敢再相信这样的女子。
孙晓云轻咳两声,那绢帕上有血色嫣红,她笑得寒凉,“我自知你不信,是故我也不需要你的相信。你现在就可以走,出城三里外有个茶棚,一个时辰之后丁水生会去那里跟你汇合。到时候你走也罢,留也好,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做我觉得该做之事,不是弥补你,而是弥补我自己。”
语罢,她不容分说,转身离去。
杜玉娆定定的站在那里,该信还是不信呢?
这个时候,暖暖约莫在睡午觉。
一个时辰,时间也不长,要不要相信一次呢?若水生真的能逃出生天,那对丁家而言,也算是无愧了。这些年,刘弘毅相信孙晓云所言,把丁水生囚禁在牢里,以此来牵制杜玉娆的去留。
这一牵制,便是这么多年。
当年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也曾想要一走了之,如果不是他们拿丁水生的命威胁她,她早就离开了金陵城。而后他们又拿丁水生的性命来牵制她的自由,暖暖渐渐长大,饶是她想走,终也是走不了。
深吸一口气,杜玉娆站在原地很久。
最后还是决定相信一次,只这一次,绝无第二次。
她从后门离开,避开府中所有人,直奔金陵城外。
城外三里,果然有个茶棚。
见着杜玉娆离开,孙晓云转身笑得寒凉,眸中寒光冷冽。不过,她是当真让人去了天牢,手执城主的令牌,堂而皇之的把丁水生提了出来。
这丁水生当初是无缘无故关进来的,说好了不见令牌不许放人,这约莫也是孙晓云自己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步退路。
“丁水生!”有人喊了一声。
丁水生正躺在床上休息,自从他被关在这里,只偶尔见过刘弘毅过来冷嘲热讽一顿,便很少见过生人。刘弘毅关着他,只是为了占据杜玉娆,所以并没对丁水生用过刑。
如今见着有人过来,一脸的凶神恶煞,丁水生苍白的脸更是白上几分,“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谁?”
“废话少说,跟我走,带你出去!”那人转身就走。
丁水生还愣在当场。
那人回眸,眸色幽幽,“想一辈子待在这里,老死在大牢?走不走随你!”
丁水生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能离开大牢,是他如今最大的心愿,自然急匆匆的离开。什么都比不上自由来得珍贵,这外头自由的空气,那般新鲜。
他坐在马车里,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出来了!这么多年,终于出来了!
饶是死在外头,也比在大牢里发霉发臭的死去,好得多。何况在里头,他也见不着杜玉娆,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出来搏一搏。
万一侥幸活下命来,还能再见她一面。
如斯想着,便真当被人送出了城。
杜玉娆忐忑不安的坐在茶棚里,叫上一壶茶,一个人焦灼的往进城方向眺望,但愿那孙晓云能言出必践,但愿这一次不是在耍花样。
而事实上呢?
当那白面小生走下马车的那一瞬,杜玉娆手中的茶碗一晃,滚烫的茶水翻在手背上,瞬时将白皙的手背烫得通红。
“水生?”杜玉娆哽咽,数年未见,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竟是这样的无话可说。相逢无言,唯有泪千行。数年不见,人事全非,说过的走过的,转身时都只剩下沉默。
丁水生站在那里,定定的望着容颜未改,可眼睛里却已少了某些东西的杜玉娆。疾步上前,他快速将她抱在怀里,潸然泪下,“真好,终于见到你了。”
杜玉娆站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任由丁水生抱着。
好在茶棚里没什么人,可杜玉娆还是推开了他。有那么一瞬,她觉得有些感觉还是变了,变得不再如初。原来过了那么多年,人真的会变。
约莫,是心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