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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最后，他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了，也不看人，也不说话，赌气的样子，完全是自暴自弃。

方云在椅子上坐下，问他，&ldo;清醒了吗？&rdo;

&ldo;醒了……姑姑，我对不起你，侄儿辜负了你的期望。&rdo;崔玉垂头丧气，像个被遗弃的小动物。

方云叹息，问道，&ldo;你怎么了？&rdo;

崔玉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低头看看自己，衣服皱成一团，酒壶、酒盅扔了一地。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想必也是狼狈得很。

方云又问，&ldo;不过一场论辩输了，你何至于此？&rdo;

崔玉痛心地纠正，&ldo;姑姑，不是一场，是连续三场啊！人说事不过三！我连输了三次！三次啊！一败涂地！输了一次，还可以说是一时不慎，输了三次，最后一次，被人辩得哑口无言！我还能说什么？我再也不是天才辩者了！我再也没脸参加任何&lso;谈玄会&rso;了！&rdo;

&ldo;其实，没有人是常胜将军。你即便是输了几次，也无妨，再努力做学问就是了。&rdo;方云柔声说着，起身，走上前去，把侄子扶起来，搀着他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崔玉摇头，&ldo;姑姑，不是的。我第三次输得那么惨，不止是因为佟浩然论辩条理分明，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发现，在连输两次之后，我……我，我有了心病！&rdo;

&ldo;心病？&rdo;方云略微有点吃惊，这可是系统都没有掌握的信息。

&ldo;是的。我发现，我好像是一对上他，就有了畏惧之心，口齿也不清楚了，心思也混乱了。第三次辩论的时候，我发现，只要他开始喋喋不休地对着我说话，尤其是气势汹汹向我边说边走过来，我就不自觉地想后退，……然后就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姑姑，我没法参加论辩了。我，我魔障了！&rdo;

方云才算是彻底明白了，&ldo;原来如此，……算了，那佟浩然显然是奔着你来的，这些&lso;谈玄会&rso;的精彩言论，都会被文人们抄录下来，然后传出去，有喜好辩论者，就会传抄出去。还有的商人，就会把多次论辩的言论做成集子，卖到各地。佟浩然，八成是看了不少这样的东西，自然对你的论辩方式和观点，了如指掌。所以，他才能有的放矢。更或者，他也许是什么人找来对付你的。这些年你风光无限，也压了很多人的风头，这次是有人故意要毁你。&rdo;

&ldo;那怎么办？&rdo;崔玉一急，抓住姑姑的衣袖，&ldo;姑姑帮帮我！&rdo;

知道求助，想要振奋，这孩子还有救，方云耐心地说道，&ldo;你可还记得那句话，&lso;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rso;。这次的事情，未必不能成为一件好事。&rdo;

&ldo;好事？姑姑，你就是要安慰我，也不用这样说吧。我出了这么大的丑，甚至在论辩场上，吐血晕倒，会被人笑话很多年的！&rdo;

崔玉不理解，方云就慢慢解释给他听，&ldo;你看，本来你才二十岁，就比那四五十岁的文人们还更擅长论辩，还有人说十年后，你就可以成为崔家下一个名家代表。可是，你这成就是不是一眼已经望到头了？而且，你打算一辈子就只会空谈吗？&rdo;

&ldo;姑姑，你……&rdo;崔玉有些惊讶，以往姑姑对谈玄也是十分热衷，只是她身为女子，不大方便和人去争辩，而且，为了侄子扬名，她也不想去跟侄子争光彩。

但是，现在，方云来了，她本人生活在务实的现代社会，对于沉醉&ldo;谈玄&rdo;的时代，并不大欣赏，尽管她的脑袋里现在融合了女先生崔丽君的记忆，也有好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方云告诉这一世的侄子，&ldo;阿玉，人要真正成长，是需要经历些困境的。你这些年虽然努力求学，也名扬四方。可是，终究这过程太顺了，少了些反复和磨炼。所以，一旦有一天，你遇到了能克制你的人，就畏惧了。现在，你知道了自己的不足，这是个好事，这样你可以沉下心来，好好积累，以图日后能厚积薄发。至于那位小姐弃你而去，更是好事了。她爱你惊才绝艳时候的风光，却不爱你声名毁去后的落魄。说明，她并不真心爱你，女人若爱一个男人，必会与之同甘共苦，会怜惜他的不易，而不是，轻易就转身离去。&rdo;

崔玉听了，面红耳赤，毕竟，姑姑一直不大赞成他和那位小姐私定终身，也不大喜欢那小姐的父亲对崔家人丁凋零的嫌弃。而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ldo;我与她倾心相许，海枯石烂，永不变心！&rdo;

这才几天，就说嘴打嘴。心上人已经不把他放在心上了。也许姑姑说得对，这件事，试出了她的真心。

崔玉不再纠结儿女情长了，人更振奋了些，&ldo;姑姑，那，侄儿这就读书去，一定好好钻研学问，日后克服了心魔，重新站在&lso;谈玄会&rso;，与那佟浩然一较高下！&rdo;

方云摇头，崔玉奇怪，&ldo;难道姑姑不希望我夺回家门荣光吗？&rdo;

&ldo;不，我是说，&lso;谈玄&rso;，其实不大重要了。&rdo;方云问道，&ldo;你可要与我论辩一番？就是那日的辩题&lso;人性良善与否&rso;，可好？&rdo;

崔玉想起那日败给佟浩然就有气，所以，他立刻答应，&ldo;好，姑姑，我说，&lso;人性本善&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