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府内倒是安静,无甚么人前来打搅。陈沅知趴在桌案上,一想起方才的事,她便气鼓鼓地拿出笔墨,在话本子里狠狠地骂了他一笔。
骂完之后,她才堪堪静下心来。
银荔将她束好的长发披散开来,在理鬓发之际,她一眼便瞧见了陈沅知脸上的红痕。
“呀,姑娘这脸是教谁咬了去吗?”
陈沅知一听,立马挪至铜镜前,左右看了好一会,只见自己白玉似的脸上当真多了一块红印。她抚着自己的脸暗自嘀咕了一声:“也不知哪里招惹他了。”
屋内香炉幽幽地燃着,银荔捻着热帕子替她揉了揉面上的红痕:“姑娘本就娇嫩,这是谁下的手?”
总不能是自己摔了,旁的没摔着,只摔了脸吧。
陈沅知吃痛地皱了皱眉,硬是从牙关挤出“李大人”三字。
“李大人?”银荔讶异地张了张嘴:“姑娘,你怎么教他碰了脸。”
如若她猜得没错,银荔又要喋喋不休地念叨了。
正此时,晚橘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在外边便能听见你的声音。”她调侃了银荔后,将手里的信笺递与陈沅知:“姑娘,说是你的信。”
陈沅知颇为感激地接过信笺。
信上未留名,可瞧这字迹便能猜着捎信之人是谁。
信的末端,有几个字乱了笔锋,力透纸背。
她心下一颤,只觉得有股凉风直直地灌入脖颈。
“姑娘,怎么了?”晚橘开口问道:“谁的信。”
陈沅知欲哭无泪地抬眸,毫无力气地回了句:“肖先生的。”
有人将她写的《自叙帖》拿去蘅芜居了。
肖书渝见后未做点评,只冷不丁地捎来一封书信,说是让她得空去蘅芜居一趟。
银荔一听是肖先生的信,立马两眼放光道:“姑娘又有糖醋鱼可以吃了。”
蘅芜居位于京郊竹林深处,竹林背后有一条极清的娟娟河流。河里的鱼肉质肥美,饶是肖书渝那半吊子的厨艺,也能做出鲜香的糖醋鱼来。
晚橘在她的眉心点了点:“就想着吃。你以为肖先生是请姑娘吃鱼去的?”
银荔吐了吐舌头,复又安慰陈沅知道:“姑娘莫怕,肖先生到底是疼姑娘的,左右被他说几句,挨几下折扇。”
这话倒是不假。
十三年前,她的母亲因救驾遇险,双方僵持不下,因一旁无人照看,她便不小心失足滑入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