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庄瑚送的那些花,马上让慧缘和三喜去一一搬来,让大夫查验。验完,大夫摇头,花并无毒。
庒琂道:“如大夫说的,气闻生毒,除了花,还有什么可以导致?”
反正没得个头绪,大夫下了个药方,让蓦阑去抓来。众人在沁园里头守着碧池。等晚一些,熬了药,碧池和丹心各自服下,安妥后又进了些羹汤细水。掌灯时分,怕老太太等人找见,庒琂和庄玳辞出沁园,庄玳回西府,庒琂回镜花谢不提。
次日晨早,庒琂让慧缘备上些精致可口食物,放进五色锦盒,三人遮遮掩掩东藏西蹿又来到沁园探视碧池。
庒琂对碧池道:“看你丫头也劳动不得,我带了些饭菜来,你们不嫌弃先吃些。”
碧池一整宿都落睡在外头炕上,丹心也躺侧一边。碧池谢过庒琂,又想挣扎起来倒茶水,庒琂哪里敢劳动她?赶紧让慧缘和三喜去弄。
再下眼瞧炕上的丹心,魂魄已去了七分。
庒琂道:“得给大姐姐递个话才行。这几日,她也不得空,兴许是不知你这样。”
碧池勉强一笑,道:“大姑娘昨夜差人来看,说今日再没个精神,叫外头大夫来瞧瞧。”
庒琂不再言语。
过一会子,三喜和慧缘烧好了水,制好了茶,递送来,碧池狠狠吃了两盏。完毕之后,碧池舒展开道:“丫头昨夜吐了血,我看不好了。总归是来了新地方,身体担不住陌生,引发病症也是有。可我们这样的身份,进出不合适,兴许耽搁了呢。”
庒琂道:“你安心着,还有我们。再不行,我们找大姐姐去。”
碧池拉住庒琂的手,声泪俱下:“别,要是大姑娘知道我跟你们有交际,我就……”
此处,碧池也是有难处的,当日进来,庄瑚再三言说,要她们自己遮掩一些。里头的意思,碧池主仆多是见不得人的,只得偷偷摸摸,等大爷那日得脸,再来光复。一日日过去,碧池又见庄瑚那样的态度,知是被下了计,给为难了。
如今庒琂要为自己出头,她怎想自己的事连累到他人?
庒琂道:“她们也不能带你们进来,得了病不管呀。”
碧池道:“挨一挨兴许就好了呢!”
碧池干呕,没咳,剧烈了一会子,呕出血来了。急得庒琂不知如何是好。
末了,碧池道:“妹妹别担心。我就这命了。”
庒琂朱三人待要安慰些话,碧池微笑摆手,道:“难得有缘,认识妹妹。纵然我这样的人,妹妹不嫌弃。虽不能跟妹妹说体己的话,心里也把妹妹当是极亲近的人。我主仆二人打外面进来,多次受妹妹照顾,我心里感恩,只怕是没有机会回报。可怜我那丫头,跟了我,日子没过平坦,这会子怕是要搭了性命,我心里一百万个亏欠。”
庒琂道:“姐姐要放宽心才能保养,如不然,我找大哥哥,他自然有办法。”
碧池笑道:“爷的处境我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大宅大府里,有哪个自由的?何况他是府里的嫡长大爷,门楣是要的吧?告诉妹妹也无妨,上次妹妹问我待大爷是否真心。我寻私了说,真心谈不上,是感恩的来。大爷看上我,助我跳出火坑,我曾立誓服侍大爷一辈子。我自小有个心上人,都是穷人家的孩儿。我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一身病,万不得已我把自己卖给了聚花楼,得了钱两给父亲治病。谁知道,钱花完了,病不见好。后来,认识了大爷,总得到他周济,我念他的恩,大爷又钟情于我,多次想赎我出来我拒绝了,最后也没能拒绝。我知道,就算我这样的人出来也得不到脸。怕坏了大爷的身份,辱没了大爷的情分。”
这是碧池头一回这样动情细说,若非不当庒琂知心,断是说不出口。庒琂心中感激,感慨。一时找不到话来相慰,默默掉下泪来。
碧池接着道:“我那穷相好的极有良心,他父母双亡,帮着我照顾老父亲。我瞒着大爷说是我兄长。我们还守候有一日能天怜见,能长生厮守。如今看来,是不能够了。”
碧池说着哽咽哭泣。
三喜和慧缘听着眼泪也流泻不止。
庒琂道:“姐姐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曾几何时,庒琂发觉,自己跟碧池处境有什么不同?便不顾慧缘和三喜的示意,出言揽下这样的承诺。
碧池会心一笑,道:“妹妹有心了。”
庒琂问道:“我想问一下,姐姐心上人姓谁名谁?如何能找得到他?”
碧池推脱数次不肯明说,终究被庒琂诚心和笃定驱赶,告知了,那人叫官之轩。如此,一连数日,庒琂皆如此来探视,不顾三喜反对,慧缘劝说。慧缘怕事闹出去不好收,寻了空去找蓦阑,想让蓦阑讨庄玳要想法。殊不知,慧缘这么做,也是为庒琂日后问罪做打算。可是,蓦阑为这事躲之不及,怎会援手帮助?她整日祷念庄玳忙开些,别占这些杂事,如不然,太太是要找她的不是,寻个理由撵走她,就哭悔不及。
于是蓦阑总有事没事给郡主汇报庄玳的习学情况,郡主更是对之前撕书一事耿耿于怀,更是不允许庄玳有所松懈,便沁园离去那日,找许多由头留住他,不给他出门出户。
所以,慧缘找庄玳是不能够的。
到初十日,慧缘早早去沁园探望情况,因日前瞧丹心到了下景极限,怕姑娘去了正好撞见不好的来。所以,悄悄地赶早先去。岂料没到那边,远远瞄见在一排暗树后头埋伏两个人,吓得她再也不敢前进,急急往回赶。回到镜花谢,也不敢声张提,怕吓到庒琂。
庒琂再是要去,慧缘便一改往日的稳重,学起三喜蛮横起来。庒琂哪里不知深浅,便也就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