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吃肉,你割肉养它?”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陈慕之和樊音顿时泄去了那股兴奋劲儿。师父说得没错,养鸡养狗容易,这狐狸怎么养啊。曾书阳却把小白狐狸抱得更紧了,还?撅起了嘴:“可它救了我的命,她?要是想?吃,我也不是不能割。”陈慕之忙小声斥道?:“师弟!”本就犯了错还?没罚呢,竟敢跟师父顶嘴,简直是皮痒了。曾书阳不舍地摸着小狐狸的毛脑袋:“它若是想?回山里?,我自然不会?强留。可我看它很喜欢我们?……一饭之恩,永世不忘,这是师父教我的道?理,更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师父若是不允,那我抱着它一起滚好了。”就说了,有脾气不全然是坏事?。这不,曾书阳有脾气,玬珠这一番努力?卖乖,才看得到一线希望。听得这等忤逆之言,秦少和精瘦的脸霎时紧绷,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本以为曾书阳这屁股是挨定打了,却不想?,秦少和扫了苏缈一眼。“你过来。”三脸迷茫。苏缈却是心知肚明,朝师父那边去。秦少和转身离开,她?也只好跟上,一直跟到书房那头。到此无人处,秦少和方停下?脚步,口吻冰冰凉凉:“你说说看。”苏缈老实一笑:“师父,您自是睿智无双,我自认也不是个蠢笨的,又怎会?玩这等一眼就被?看穿的把戏。”秦少和眼神探究:“不是你谋划的?”苏缈:“是不是的,也非我说了算。此事?只看师父怎么想?,您信我,那我就没做,您不信我,那我没做也是做了。”她?这话毕,便是片刻的安静。“哼。”秦少和冷哼一声,“那你以为,我是该信,还?是不该信。”苏缈:“师父的心思,做徒弟的不敢揣测。”秦少和恨不得送她?个白眼,又冷笑一声:“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得有拳头那么大……你若不同意,那狐妖又岂会?赖着书阳。它胆敢如此卖乖,不过就是看懂你的意思罢了。”苏缈不敢分辨。她?确实就是这么个意思——趁水行舟,把玬珠留在身边。“确是凑巧之余,有我推波助澜。徒儿有私心,愿领责罚!”“别!”秦少和赶紧抬手打住,憋不住一脸嫌弃,“先前说好的,别在我面前称‘徒儿’,你也不嫌自己老。”苏缈:“……”不就才一百……多岁嘛。秦少和虽戏谑了一句,脸上依然阴云不散:“我且将丑话说在前头。书阳这呆子既然想?留它,我今日便让这妖物留下?,若来日它胆敢起了歹念,别怪我这杀过妖的剑,再为屠它出鞘!”师父松了口,苏缈自是千恩万谢,当下?拜了又拜:“是!师父,我一定好好约束她?!保证——”话还?没说完,忽感脚边一股劲风刮过,她?下?意识地便侧身一躲。秦少和这一脚,直接踹柱子上了。“啊!嘶——”老脸抽痛得都变形了。他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要恩威并施,教训一脚这胆大孽徒!脚趾甲都要踹翻了……苏缈愣了,半晌才回过味来:“师父,您跟半妖比速度?”怎么说呢,纯属找虐。她?抽抽嘴角,没忍住想?笑,“何况我还?是只金翅鸟,妖族里?面速度最快的。”说到半妖,又说到妖,秦少和甩了甩脚,暂时顾不上骂她?。龇牙咧嘴之余,他郑重?地问出一个问题:“嘶——那个阿青,你老实说,是人还?是妖?”师父竟有此疑问?!苏缈扶他站稳,倒有些困惑,以至于愣了一下?:“我虽不知他具体身份,但并未在他身上嗅到妖气。师父何以会?这么问?”秦少和扶着柱子,金鸡独立着:“想?我与妖族斗了几年,也算看得出妖该是什么模样。虽千妖千面,却总归不是残暴便是狡黠,万没有一个通文达艺的。他那一手丹青,放眼九州,没有三十年功力?绝磨练不出。然则,观其年龄却不过弱冠。”年龄和本事?不对等?苏缈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头。师父他还?不知道?,这人那迅捷的身手,也不像是弱冠之年能有的。她?想?了想?,说:“今日救下?师兄的灵狐名唤玬珠,她?修为不浅,也算是只大妖了。她?并未在那人身上嗅出妖气……我想?,是不是我们?多虑了。”秦少和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轻叹一声:“也许吧,也许这世上还?真有隐世高人。是我孤陋寡闻了。”苏缈便在此处与师父聊了好一会?儿,不止聊了妖,还?说了些别的。待到日落西?山,方才得准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