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缈从地上?爬起来?,腿坐得都麻了。她拍去?身?上?的灰尘和褶子?,莞尔道?:“还什么,还我送你那两件新衣?”“算是吧。”他?的脸色稍稍有些不好,已去?椅子?坐下,自斟了一盏茶喝。下颌微张,喉结滚动,他?咽尽茶水,搁下杯子?又?满一杯。人?界毕竟灵力稀薄,他?一连往外送了两个?时辰的妖力,纵然是只大妖只怕也吃不消。“你早说你能帮忙嘛,生生叫我白痛了这么多天,你是成心看我笑话的么。”阿青放下茶盏,板着张脸:“休要放肆。”苏缈不过?是开个?玩笑,未想倒惹得他?一脸严肃。她在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什么放肆不放肆的……不管你在妖界地位多高,这里是人?界。先前说过?,我这只半妖喜欢活个?自在,偏不喜欢附骥攀鳞,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笨人?。你若非要在我面前摆什么姿态,那这朋友没得做。”朋友?他?即将放下的杯盏悬停在半空,片刻的沉默后,才被他?轻轻搁在桌面。苏缈一口饮了茶水:“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师父要我稍后回复他?。这次是我给你惹了麻烦,如何回复我还不知,但想来?想去?哪种说辞都无法把你摘干净,少不得后头还有麻烦。”“你想如何?”“具体也不知道?,要看师父怎么问。说来?惭愧,在自己师父面前谎话连篇,我这徒弟做得……”苏缈自嘲笑笑。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致命的弱点即便是在秦少和面前她也不敢提。这位,毕竟是真杀过?妖的。所谓的师徒情谊,中间其实还有老季作为不可缺少的纽带。事?关性命,她才不敢冒险呢。苏缈面有难色,他?对此?倒从容不变,伸手?过?来?,将两个?棋盒放到面前:“随你。”随你怎么瞎掰。他?说罢,捏起黑子?,又?跟自己下起了棋。既然是随她,那苏缈就不客气了,道?了句谢,起身?便要去?了:“待我糊弄了师父,再?回来?陪你下棋。”顿了一顿,笑笑,“也当?是还你的。”太阳西沉之际,苏缈去?书房找秦少和。一路上?好巧不巧,硬是把这师兄姐弟仨都遇了个?遍。樊音尴尬:“……师妹,我什么都没说。”陈慕之关心:“师妹,饭我一直温那儿呢。”曾书阳好奇:“师妹你到底病没病啊?”苏缈一一敷衍几句,耽搁了一会儿,才走?到秦少和的书房。今天的书房,气氛比较低沉。秦少和正翻着书,等她多时了。炉子?上?坐着一壶水,早已冒着白气,他?似也懒得提起来?。苏缈进屋关上?门,端着一副乖巧模样,提起水壶,恭恭敬敬地替他?续上?茶水。“师父。”秦少和才抬起眼皮:“可想好怎么糊弄我了?”听听,这话也太懂她了。苏缈厚着脸皮,搁下水壶:“可不敢糊弄师父。是这样的——师父之前不是说,怀疑他?是人?还是妖么,我便有心试他?一试。”妖?秦少和登时面容冷峻,忙问:“可有结果?”苏缈:“他?亲口承认,他?是妖。”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秦少和还是听到自己心房哐当?一声巨响,难受啊。“啪——”他?把书拍在桌上?,愤怒地站起来?:“什么妖?!”“这他?没说。”“你是如何试出来?的?”“和他?打了两场。”苏缈说得半真半假,又?补充两句,“关起门打的。都被师姐撞见了,怕是起了误会。”秦少和那脸,陡然之间难看到了极点:“先不说你师姐。他?来?我雁山,意欲何为?”苏缈答:“或许只是想跟着我,又?或许是因雁山灵力充沛,对妖诱惑很大。这一路行来?,他?都不曾有任何特别的举动。”“灵力充沛?”秦少和这才晓得,何以这山格外吸引妖物。他?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扶额,愁死了,“……我这雁山,咋又?成了妖山。”一只半妖,一只灵狐也就罢了,还有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是我的错,是我把他?带上?山的。”苏缈深刻理解秦少和那“操|你娘”的心情,两个?膝盖干干脆脆地朝地上?砸去?,“可是,师父,我一向认为人?有好坏之分,半妖和妖也一样……”话未说完,被秦少和一巴掌拍桌的声音惊断。她这师父岂止是愁,他?已然盛怒了。“好坏之分?这道?理天底下谁人?不知。可又?有谁,敢拿命去?试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