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煦见瞒也瞒不住了,再加上映淳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让她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只好笑着故作轻松地向抽抽搭搭的女儿解释道“你以为爹爹愿意啊?爹也不想向他低头!要不是因为有你们娘仨在,爹就算为了讨一个公道丢了这条命也不在乎!可是你当时才三岁,你弟弟还在襁褓之中,爹若是没了,你们母子三人可怎么办?尤其是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又没有规矩又爱淘气闯祸,谁会像爹这样护着你纵着你?要是你继父打你骂你,让我家大姑娘受委屈,爹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我怎么敢死啊。
就是为了你们娘仨,我也不敢死啊。
映淳扑过来搂着萧承煦的脖子哇哇大哭。
从小到大也没有过几次这么大的阵仗,这震天响的哭声把萧承煦和我都逗的忍俊不禁。
“哎呀都是成了家的大姑娘了,这么哭多丢人呐,叫人笑话!”萧承煦轻拍着映淳的背忍着笑安慰“好了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养了这么多年总算知道体谅你爹的不容易了,难得你有这份心。”
萧承煦觉得此时正是自己在女儿面前立威的好时机,故作持重的捋了捋颌下短髯缓缓说道“这回总算知道感恩了?那以后就不要——”
居然摸了个空,下巴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刚刚冒出来的几颗小胡茬硬硬的扎手。
“我的胡子呢?!”
映淳被萧承煦这副震惊又狼狈的样子逗得破涕为笑,骄傲地拍着小胸脯道“那当然是冰雪聪明的我做主给你刮的!娘亲知道你爱干净,你前几天吐的昏天黑地的,吐一气就沾的胡子上都是,收拾的时候既要擦脸还要给你洗胡须,哪有那么多精力啊?”
我也欣赏地端详着夫君的面庞满意道“这看着年轻又清爽,好像还不到三十岁的人呢!”
“好了好了,那胡子可以再长,淳儿小时候你不是也剪过她的头发吗?”我笑嘻嘻地坐过来安抚。
“那时候她才一岁,记得什么呀?”萧承煦愤愤地剜了女儿一眼。
“那爹连着昏睡了好几天,知道什么呀?”映淳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抢白。
“对了爹爹,这一转眼七天过去了,当真是怪事!大晟的天居然没塌诶!”映淳忽然一拍手笑嘻嘻地揶揄“看来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嘛?”
“快把这死丫头赶出去!”萧承煦气鼓鼓地抖开被子背对着母女俩躺下了“成天就生怕气不死我!”
威信是不可能立起来的,这辈子不可能立起来的。
映淳还想再添油加醋的玩笑,被我偷笑着摇了摇头拦住了。
等女儿出去了萧承煦才翻身转过来,黑着个脸忿忿地看我。
“看什么?淳儿去给你炒盐去了!”我用指节在他额上轻敲了个栗子“你也是,都这个年纪了还跟她小姑娘家的怄气?”
“刚才不还说我不像三十岁的人吗?”萧承煦想到自己凭空消失的胡子心里更气了“这丫头两三岁就看出招人讨厌的端倪来了,就该那时候严加管教…”
“哎哟,你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我被他逗的合不拢嘴“还不都是你把女儿惯成这样的?”
“跟我惯着有关系吗?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
两人互相推诿着笑闹了一阵,萧承煦忘了膝上的伤要坐起身来,痛的“哎哟”**了一声,冷汗一下子冒了满头。
“疼了?”我忙伸过手来帮他揉着痛处,虽不算个体贴入微的妻子,但对萧承煦这些陈年旧疾也是最熟悉不过的,毕竟也是由她照顾了这些年,熟能生巧了。
“要说淳儿也真是迷糊啊,你当年编的谎话那么拙劣,她都不自己想一想吗?”萧承煦回想着当年的场景,不禁牵了牵嘴角。
“你编的谎话才拙劣呢!”我瞪了他一眼“再说当时随口糊弄三岁小孩子的,还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映淳小时候跟我一模一样,说话听话脑子都不转一下,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萧承煦一度担心她叫人偷走卖了都会热情的要帮人家数钱。
虽然她也数不清。
当年萧承煦被严海背回府里,燕王府里就有了两个需要静养的伤号。
下人们都忙着照顾燕王殿下和燕王妃,顾不上陪小映淳玩,她就跑到摇篮旁边戳戳襁褓里的小婴儿“弟弟,你是不是也觉得特别无聊啊?姐姐抱你出去捉小鱼好不好?”
奶娘一个没注意到,才出生月余的小世子差点都叫小郡主从摇篮里拖出来了。
吓得萧承煦又让人严加看管育婴房,方圆十步不许郡主靠近。
映淳彻底没得玩了,憋的在院子里面直转圈。
就这样的忍过了两天,小姑娘总算找机会在主卧门开着下人们又没注意的时候钻了进去。
房中笼罩着好大一股药味,我蔫蔫地侧躺在床榻上,身旁坐着腿上搭着薄被的萧承煦。
小姑娘看爹爹神色如常地倚在床边看书,心想爹爹的病一定是好了,噔噔噔地跑过去拉一拉萧承煦的袖子问“爹爹陪我出去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