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这样一个惹了他无数遍、甚至现在还在接受“惩罚”的人?
莫紫情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吗。
“试试看,先别急着想的那么美好。”诏时像是间接给了她一个答案,语气带着种不明的烦躁,“你以为我会擅长这种东西么?”
季心然呆望着他,脸上温度瞬间提升。
诏时确实很少做饭,小的时候五叔不在,饮食问题也都是靳文一手操办的。
偶尔有一次靳文生病,诏时试着学他们平时的样子熬了下粥,真是让靳文印象非常深刻的一碗粥,喝完以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我保证以后不再生病了。嗯,我发誓。”年幼的靳文当机立断,果然晚上烧就退了很多,第一件事先给厨房拉上了道警戒线。
“所以你也试试看。”诏时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监考官,一字一顿,“看看是否真有传闻中一样糟糕。”
……原来不是吃饭,是试毒啊。
季心然干笑着重新审视了下这碗汤面,确实带着种极为清淡的色泽,水是水,面是面。
试探着喝了一口,季心然终于理解了靳文为什么整个人都沉默了。
难怪诏时说要让她生不如死,都体现在这碗面上了。
诏时一直看着她,颇有些等待答复的架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直说。”
“你理解的清汤面……”
“和清水煮面有什么区别?”
“……没,没什么。”
季心然含着感动的热泪继续喝了两口连油都没放的清水,尝试发掘出其中的优点——至少和刷锅水味道还是有些区别的,这是被面净化过的刷锅水。
其实已经很感谢诏时了,翻了翻,面底居然还有鸡蛋,而且是出淤泥而不染、十七年来从未见过的一枚鸡蛋——
它居然是带着壳的。
“我认为应该保持统一。”诏时莫名地严肃,“既然都是煮,就要坚持整体与部分的协调,体现线性空间内的有序性。“
“以后……以后我给你做饭吧。”季心然真的快要哭了,虽然术语听不懂但被这种古怪离奇的学术精神深深感动,“只要我还有口气,还能移动……”
“你不喜欢?”诏时挑了下眉。
“不不……喜欢,非常喜欢。比泡面强多了。”季心然说的是真心话,即使这么食物糟糕,心头暖意一点都没有减低。
诏时……居然亲自下厨做饭了。吃过他做饭的只有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从小长大的阿文……
还听他讲了小时候的故事,虽然简短,也足够破天荒了,可以算得上是“殊荣”。
初进这座古宅时,他那冷淡若风的态度还记忆犹新。彼时还偷偷凝望,想着接近这样的人是什么感觉。
现在深刻地体会到是什么感觉了。冷暖交融,若即若离。冷酷时让人没有力气挣扎,深深绝望;暖起来却又让人心跳,沉醉在他不动声色的温柔中。
弹琴,做饭,送礼物……这么多个第一次叠加在一起,恐怕终生都很难将这个人从心中剥离出去了。
“有这么难吃吗。”诏时板着脸,实在看不下去季心然泪水都快砸到碗里,直接将碗夺了过来,顺手端到嘴边喝了口汤汁。
“等……”季心然还没来得及擦掉泪水,已经被这一幕吓得呆住。没来得及阻止,诏时已经将碗底那几口汤全喝了进去。
那……那可是她用过的碗啊。还没来得及收拾……
相对于季心然的面红耳赤,诏时似乎完全没感到任何违和感,只是看着碗,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A先生……”
季心然今晚受到的惊吓几乎是几何级的,要怎样亲密才能两个人共用同一个碗……
“别打扰我。”诏时缓缓舒了口气,将碗放在茶几上,“我要思考下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至高境界。”
……这碗面果然已经突破宇宙级限制了吗。
“还是订点什么算了。”诏时彻底放弃,随意抓了件外套就要向外走。
“等下,别走。”季心然有些慌乱,匆忙站起身拦住诏时,“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