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说自己对人情极不拿手,这下怎说得像你很懂人情似的?」
「当然懂,也明白自己缺了这个。」
因此,老夫才无法成为大夫,棠庵说道:
「老夫‐‐总无法压抑求知欲望,无法设身处地为病患着想。相形之下,尾扇则是以财欲填补人情短少之空缺,方能以行医为业。」
「他是个利欲薰心的家伙?」
是个守财奴,棠庵蹙眉说道:
「尾扇生性见钱眼开,故绝不为穷人诊治。即便习性如此,却甚重视名誉。故此,即便家徒四壁,若是武家,其便欲入门诊之。之所以爱财如命,想必亦非爱慕奢华、或物欲薰心使然,不过是错觉权力、名誉均可以金钱购之。或许‐‐此人对武士身分甚是向往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意即,婆婆支付的遮口费用,正投其所好‐‐?」
再怎么说,旗本家中耆老主动低头,甚至还奉上银两苦苦恳求。若西田真是这么个习性,当然要乐不可支。
「此乃人命相关之秘事,依老夫所见,西田索求的数目理应不小‐‐倒是……」
棠庵突然摆出一脸纳闷神色。
「怎了?」
「噢,又市先生那操京都方言之同伙……」
「可是指姓林的?」
「此事‐‐可是此人向尾扇本人打听来的?」
「不,是同小厮还是男仆什么的探听来的。据说,此人雇用了为数不少的仆佣。」
「这可就奇怪了。」
棠庵说道。
「有哪儿不对劲?」
「风声走漏了。」
「有哪儿‐‐走漏了?这些家伙不都是尾扇的手下?」
「手下?又市先生,尾扇并非盗贼之流,而是个大夫。有的只是弟子男仆,而非手下。此人如此利欲薰心,对弟子或仆佣理应是毫不信任。」
「噢?」
「此人就连对妻室亦甚是提防,常时将财库钥匙挂于颈上,连就寝时亦不离身。生性如此,岂可能将此等有利可图之事告知下人?两位不妨想想,西川俊政无论如何,也是个旗本,石高必不下于二百石。而尾扇‐‐碰巧抓住了这旗本的把柄。」
「意即,不可能仅讨个一回遮口费便善罢甘休,非得来个物尽其用不可?」
「不不。勒索强取,绝非能反复使用之手段,尤其武士并不似扮相般富裕。话虽如此,利用价值却不可轻忽。即便讨不了几个子儿,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可是多不胜数,例如委其为自己与大家牵线结识什么的,大抵都能成事。不过,欲提出此类要求,必得遵守严守秘密之前提。」
「不不‐‐且慢。诊断娃儿死因时,同在现场的弟子不都亲耳听见真相了?」
「并无他人在场。」
「无他人在场?」
「一如和尚,大夫乃可自由出入达官家中之特殊行业。地位如尾扇者,出外诊治时或有小厮代为携行道具,但把脉时并不容许小厮一同入内,而是命其于门外待命。即便是弟子,亦是无从进房,仅可静候于门外。商家或许尚有可能,但武家可不是简简单单便能深入。」
「这‐‐」
若是如此,如今这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依老夫所见‐‐想必是尾扇门下某一弟子泄了密。至于究竟是在外窃听得来,抑或察觉事态有异而于事后查出,就不得而知了。」
「且慢。你所说的究竟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