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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第1页）

严嵩送走嘉靖皇帝不久，世蕃在外面鬼混完了才回来。他一看见桌子上狼藉不堪，追问道：&ldo;爹，您又请谁做客了？&rdo;

严嵩看到儿子回来，悲观地说：&ldo;儿呀，不好了，出大事了。&rdo;于是将皇帝私闯密室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叹息道：&ldo;唉，老夫真对不起皇上哩，他是那么宽容，不断安慰老夫啊！叫老夫越发于心不安呀！&rdo;

听到此，严世蕃跺着脚道：&ldo;糟了糟了！爹，您做了一世的大官，怎么连这点小把戏也看不出来呢？他那是欲擒故纵啊。&rdo;

严嵩疑惑道：&ldo;怎么？皇上哪能有假？他还在咱们家喝了半夜的酒哩。你不要老往坏处想，老夫认为他今天变得仁慈多了。&rdo;

严世蕃越听越感觉不对，急迫地说：&ldo;爹，您真是糊涂啊！皇帝这么安慰您，明明是不怀好意，麻痹您的呀。您想想，他孤身一人在咱们家中，如果还像在朝廷上那样暴跳如雷，您能放过他吗？他就是怕咱们的人情起激变，将他扣压，失去自由，才那么宽宏大量，安慰有加，使您对他一点也不怀疑，他自己好顺利脱身的呀！&rdo;

严嵩又细细想了皇帝当时的情景，辩解说：&ldo;不对呀，皇帝的表情是很自然的，如果他是在做作，老夫一眼就能看出来。世蕃，你是太多虑了吧。&rdo;

严世蕃焦急地道：&ldo;您本来就不该放过他的呀！谁不知道皇帝生性多疑？他今天独自闯府就说明他对咱们有怀疑，加之又窜到密室，亲眼看到鹄儿学着皇帝的表演，他能放过您吗？&rdo;

严嵩想想也是的，皇帝平常一听谋反两个字就紧张兮兮的，今天却处之泰然，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宽慰老臣，真是怪哩。他愣怔了一会儿说：&ldo;皇帝特地叫鄢懋卿和罗文龙他们送他回去的，等他们回来，我们就有消息了。&rdo;

世蕃一听，急得跳起来绝望道：&ldo;爹，完了！&rdo;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严嵩赶快过来扶着儿子道：&ldo;儿啊，事到如今，你说该怎么办呢？&rdo;

世蕃抓住他爹的手说：&ldo;皇帝叫鄢罗等人相送，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现在他们肯定被关进大牢，您别指望他们回来了。&rdo;

严嵩还是不相信儿子的话，抱着一线希望说：&ldo;儿啊，不要说得那么吓人，好不好，我们再等一会儿，兴许他们回来了呢？&rdo;

严世蕃不耐烦地顶撞道：&ldo;等等等，等死啊！您看已经什么时候了，连他们的人影也没有。爹，您就醒醒吧，他们现在已经在大牢里了。&rdo;

严嵩一估算时间，觉得有些不对头，忽然老泪纵横，不住地用手抹着眼睑道：&ldo;儿啊，你这一说，老夫也感到咱们家要大祸临头了，你说该怎么办呢？&rdo;

严世蕃这时格外冷静，他如斗败的公鸡时，说道：&ldo;事已至此，只有束手就擒。我就怕皇帝一回去就动手，那我们就来不及了。爹，既然皇帝看到的是小鹄在犯上，就将责任推到他们小孩子身上吧，这样或许可以减轻你我的罪行哩。&rdo;

说到孙子严鹄，严嵩心里疼哩。他是严世蕃最小的儿子，另外两个大的依次是严鸿、严鹤。最小的严鹄出生时，府前的丹顶鹤飞来鸣去，甚是吉祥。严嵩以为这是神赐的瑞兆，遂将幼孙起名为鹄。在孩子洗九（即在孩子出生第九天的洗浴仪式）那天，陶仲文也亲自上门来祝贺，他看了看孩子的乳像，又将生庚八字推算一番，悄悄地对严嵩说这孩子有通天之才，九五之福，将来必定坐拥天下。

严嵩听后，捋着胡须高兴地说：&ldo;严氏门庭有待光耀，想不到竟在这孺子身上！&rdo;从此，严嵩对他宠爱有加。那小子长到牙牙学语的时候，在饭桌上嚷着要坐龙位，及至八九岁，常以皇帝的口气自称&ldo;朕&rdo;，一家人都把他当皇帝看待。到他十岁那年，严嵩看到孙子志高胆大，出口不凡，有意栽培他，在府内选取一处秘密院落，仿照乾清宫装修一番，里面的陈设、颜色皆跟乾清宫一样，成为翻版的金銮宝殿。他为了培养孙子的皇帝意识，又不惜本钱，雇了一二十个男女幼童，给严鹄当小太监和宫女。严嵩一有时间，便领着小幼孙来到金銮宝殿，演练皇帝视朝的把戏。这种把戏慢慢扩展到严嵩的亲信死党中，鄢懋卿、罗文龙等人为了讨好主子，常常向坐在龙椅上的严鹄伏地叩拜，口呼万岁。严嵩在密室里帮助孙子做着皇帝梦，知道的人并不多，平常演练的时候都是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府中的仆人一个也不清楚。不想今日却百密一疏，只将门虚掩了一下，恰巧被皇帝撞个正着。

夜色朦胧，万籁俱寂。严嵩听了儿子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与世蕃商量道：&ldo;那明天你把鹄儿绑了送到皇帝那儿？&rdo;

严世蕃火烧火燎地道：&ldo;我怕来不及了。爹，快喊醒家人，把那些幼童都捆绑起来，我连夜送给皇上。&rdo;

于是，他们父子俩用铜盆当锣，敲着喊着，令全府的人都起床。正在这时，锦衣校尉带着二百锦衣卫已经包围严宅。他们听到府内的锣鼓声，疑是严家在集合家丁准备抵抗的，不敢贸然进入府内，只得悄悄从围墙上一个个地翻过去。他们看到严家一百多人都匆匆忙忙往大厅跑，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等到二百锦衣卫全部到齐，一声令下，大家把严府的一百多人包围得水泄不通，齐声喊道：&ldo;举起手来，举起手来……&rdo;